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全都不做声了,谁不知道肖明珠今年可不就五十了?这话不是明着说她保养等于没保养,年纪大就要认,瞎折腾也没用。
有想笑的、不敢笑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了肖明珠身上,肖明珠却面不改色,好像丝毫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笑着回她:“宋董春风满面,看来近日又人逢喜事了?”而后意有所指的看向她身后看上去不过二十的青年男子。
男子长的挺清俊的,看上去还有些青涩,在一众夫人小姐的注视下居然脸红了。
宋朝云像听不懂似的还咯咯笑了两声,然后直接将身后大学生模样的男子一把拽了过来,大大方方不遮不掩地问她:“怎么样,不错吧,明珠你要是喜欢下次我给你介绍两个,看看你身边这老黄瓜似的,跟你几年了都?”
众人被宋朝云的话惊地又是一身汗,又都齐齐看向肖明珠身边几乎不离身张秘,这在圈子里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没人敢说,今天这样被她当众拿来说笑,个个憋着不敢放声,当然笑是真的快憋不住了。
有些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都说宋家从小备受宠爱长大的独女生的美丽,可是后面那句“实在无脑”四字确是跟今天这宗谁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的“秘闻”一样,宋家大小姐说话做事从不看场合也从不畏惧谁,做事也从不用瞻前顾后,整天只顾着随心所欲,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没人敢将她如何,都笑她无脑可是谁又不想活成她这样呢?惹出任何事都自有父母兄弟给她收拾。
当年宋家大小姐宋朝云的名号可谓是冠绝南城,当然不是论的脑子,要说年轻时以肖明珠和章之韵的出身容貌还能勉强比上一比,可后来荆宋联姻,宋朝云更是一骑绝尘空前绝后再无人能与之比拟的了。
江笙是看出来了,章之韵和肖明珠很不喜欢这个人称宋董的美人,可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她居然敢大张旗鼓把包养的情人拿到明面上来。
她的丈夫是谁?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商小贩,也不止是在场能够上被人尊称一声夫人的上流名门,是这些人名门夫人背后的依仗都要巴结忌讳的荆泰国际掌权人!
她竟然就是荆郁的母亲?有一次刷新了她对豪门那些错综复杂秘辛的认知,
不过转念一想,印象中的荆郁如何,如今也不难理解了。
几人虽然都笑着可是真正发自内心在笑的可能只有宋朝云一个吧。
“宋董啊,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阿郁,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如今整天混迹在魅域兰坊算怎么回事呢,明珠家的赞赞都替他父亲管理公司了呢。”章之韵跟肖明珠是好闺蜜,从小两人就跟她不对付,这时肯定要同仇敌忾维护闺蜜面子的。
宋朝云这才看到章之韵,立马调转了枪口,“章章啊,你老公前段时间我还在魅域见过呢,”说到这,还颇为替她发愁的啧了一声,“都多大岁数了还去小年轻的地方玩,男人可不比女人,身体一旦被掏空,人就完了,而且那地方混杂,谁知道干不干净,实在不行我看你最近捧得那个小明星就很不错,自己用好的,有那份心更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家人啊。”
“宋朝云!”章之韵气炸了,脸上得体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好啦好啦,看你又生气了,小时候就这样,现在脾气还一点没变,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教我们小朋友打球呢。”说着就领着身后的男大学生还有一众球童浩浩荡荡的走了。
“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肖明珠笑道。
“我还不是给你出口气。”
几人虽然闹了个不愉快,可也只是嘴上互不饶人,闹到交恶倒还不至于,毕竟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不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自然知道什么事到什么度点到为止。
这边人刚走,那边就撒欢似的跑来了一个少女,扭着肖明珠的胳膊问她:“妈妈,听说宋姨来了,在哪在哪?”
肖明珠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章之韵一个帮腔的都余怒未消,可肖明珠从头到尾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耐着心思教训女儿没大没小,看见长辈不知道问好。
肖媛可遵命似的立马站直乖乖问好,然后又迎来一片什么懂事什么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有出息的赞美,敷衍完众人肖媛可又急不可耐地继续问道:“宋姨呢?”
“开口闭口宋姨宋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妈。”肖明珠没理她,只是笑着打岔。
章之韵别有深意的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听了这话,也没觉得害羞难为情,“什么啊,我只是很久没看到宋姨了。”
江笙一下就明白了,转头看向丁女士,只见丁女士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要不是她的下巴抬高了几个度,江笙真以为她没那个心思呢。
啧,这不又有送枕头的来了。
呵,江笙微笑着在众人之间巡视,所有人的神色和心中打算她都摸了个大概。
那对祖母绿真没白送。
第53章
虽然年后天气渐暖, 可是二月的海市还是有些冷,今天还刮起了风,打球多多少少都会受点影响。
本就是陪玩, 众人都是随便打打。不过半个小时, 场上只剩肖明珠母女和寸步不离的男秘书以及江笙章之韵。其他人已经乘车回休息区了。
肖明珠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尔夫爱好者,尽管今天天气不算好,她还是打了三十多杆。
江笙和肖媛可就在一旁聊着天,一场球下来, 两人也熟悉了起来,轮到肖媛可的时候, 有两个刁钻的球位, 她打不来,江笙帮着打了两杆, 挥杆的姿势力度都堪称完美,当然球的落点也非常好, 肖明珠看了都忍不住夸了两句:“打得不错。
肖媛可见肖明珠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讨巧着非要拿些彩头跟肖明珠赌,肖明珠轻飘飘扫她一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哼笑一声,只叫她说来听听, 肖媛可一看以为有戏, 赶紧提自己的诉求, 说要是这次赢了, 以后自己恋爱自由,谁都不能管她了, 她可不想像姐姐似的将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肖明珠握着球杆,眼神专注地丈量着球洞的距离和角度, 随意道:“你懂什么是喜欢不喜欢,你的情爱不过是荷尔蒙一时的萌动,等那股刺激劲儿过了,暂时丢掉的脑子又回来了,到时你还剩什么?又指望着什么维持?”
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
“那就好聚好散啊,谁规定的一旦开始就一定要绑一辈子?”
肖明珠换了一支球杆,瞥了眼旁边一直安静看球的江笙,又看看了满脑子情爱的傻女儿,叹了口气,将来她要是能有别人一半沉稳,自己也不用什么事都要操心了。
“你那个汤姆还是杰瑞的,想都不要想。”
“哼,不想就不想。”肖媛可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气呼呼地走了。
肖明珠也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三人乘车回到了休息区。
现在天气还是不算暖和,哪怕草坪再精心养护,逆着时节还是比不得暖和时候的,手感也不太好。
江笙知道肖明珠没尽兴,就提议改天去南城檀香山打,那边的地皮是德国培植的新品种,耐寒耐热,加上国外恒温新技术装置的养护,这个时节的草坪也依然平整柔软,手感更是不错。
肖明珠挑眉看向江笙,颇为赞赏的说道:“你球打的不错,懂的也不少。”
她当然懂,而且懂的不止这些,在国外那几年她什么活没干过,球童做过,滑雪场服务员也做过,就连□□的台球厅也做过。
在国外做这种工作人少所以工资也高,只不过离市区太远,来回很不方便,每次她上下班通勤时间最少都要三四个小时,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有时候碰到暴雪天电车停摆,要转好几路,回到住处都半夜了,那也是她最穷最累的几年。
可尽管这样她也抓准一切机会有时间就学,哪怕是这些娱乐消遣的玩应,她知道会的多点以后出路也会多些,比如雪地上的教练草坪上的陪玩都比自己一个捡球背杆的球童赚得多的多。
“哪能跟您比,我就是随便瞎打打。”
肖明珠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欣然答应下来。
等她们到时,太太老总间的谈论也由开始的恭维吹捧转到了变相凡尔赛阶段,目的无外乎是给自家或者自己手上的公司项目拉个投资谈个合作。
后面聊得七七八八,众人便回到酒店开始进餐,桌上的话题又开始偏生活了一些,有位夫人看着不太高兴的肖媛可打趣问她怎么了。
这种事怎么能说呢,肖明珠只说惯坏了。
然后话题就不知道怎么偏到各家公子小姐身上了。
有人夸肖明珠家的公子出息,大学还没毕业就能帮家里了。
又有人夸章之韵的公子书读得好。
当然蒋家代表丁女士也难免被恭维,说什么蒋蓝烟成绩从小就优异,如今更是拿着麻省一等奖学金,年年全科拿a不说,去年还获得巴黎芭蕾舞团主动邀约,直接进入了世界一流芭蕾舞团等等一堆头衔,好像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了似的。
丁女士自然得意,却也客气两句说这都是小孩子的玩应,她还是比较愁将来她能找什么样的婆家。
这话说的众人恨不得翻白眼,谁不知道她家女儿把海市最最优质的尖给掐了,现在说这种话,显摆什么呢。
不管是妒忌还是真看不惯,这话一出后面就没人接了,这里谁都不比谁差,真论起来蒋家还不如他们有些人呢,凭什么好的全你掐了大家还要恭维你说给你好听的。
虽然很多人看不惯宋朝云,也没人在这时候敢在肖明珠面前表露出一点对能和荆家联姻的艳羡,可是谁心里都明白,任谁不想跟最强最盛的豪门做亲家?
就算看不惯又能怎样,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本,将来自己的家族旺了,也不是可以像宋朝云一样眼睛长到头顶?
可现在扒着手满打满算,南城海市全都算里头,真能称得上巨头的也就那么几个,以宋家、荆家、肖家以及谭家为首,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超越。其次就是“贵”不可言的“清流”人家,周乔两家,那真是从开国到现在,背景深厚树大根深无人能撼动。
这些人家向来都有姻亲往来,强强联合的好处就是双方互利共赢越越来越强。
比如南城海市的荆宋,比如北城南城的闻谭,再比如北城的海市的蒋贺。
可惜谭家的外孙一个还小父辈家里一般,还有一个到是不错,可人在北城,听说之前也有意定下来了,这个算盘就不用打了。
周家乔家也早就定了下来,肖家……逮着这么一个厉害婆婆,以后不知道婆媳关系处不好会不会影响大局啊。
真是一个顶尖八家瞅,几十双眼睛几十双手,错过机会恨自己晚下手。
谁都想给自己找一个永远也不会倒的同盟依仗。
上面那些够不到,那就只能降一降标准,最低也不过是在自己的同等圈子里挑,但大都不会去向下融合。
可谁都这么想,都想攀高,那与别的高枝来说跟他们将就何尝不是向下融合呢。
“荆家的那位回国了么?”
“谁?荆郁?”
“不是他还能是谁?”
“应该回来了吧,前段时间不是章总看到了么?”说话的几人将目光投向章之韵。
章之韵抿了一口酒,不屑道:“前段时间在魅域听说跟封家王家的几个成天混在一起,怎么你有想法?
“哈,我哪来的想法,我有想法也要看蒋太太答不答应啊。”说着又将话递给了丁女士。
丁薰放下杯子,笑着说:“我哪来的答不答应,还不是看他们自己。”
这话说完又有人开始撇嘴有人挑眉,还真以为定下了?自己姑娘跟人家出去这么多年也没见对方表态,正经有意的人家早就定下来,周家乔家哪个不是?
最后能不能真抱得活龙,还不一定呢。
“前几天我在爱丁堡看到荆郁哥了,不过身边并没有看到烟烟姐,就他一个人。”
“烟烟最近有演出,很忙。”丁女士笑着,看似说的随意,其实谁都看出了在变相解释呢。
“烟烟姐这么忙还不陪着啊,要是我男朋友……”
“吃你的饭。”肖明珠喝止了肖媛可的小声嘀咕。
众人这才又换了话题,开始聊周家的闹剧。
江笙全程安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张跟蒋蓝烟相似的脸,听着六年前那些熟悉的人名姓氏在耳边不断回荡。
她除了刚开始的心头有些不适,也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平息了下来。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嫩绿枝丫,天虽暖了,可又起风了。
时间不光是修复伤口的良药,还是锻造强大内心最好的辅助工具。
不管当初情有多深伤有多痛,它都可以将曾经那些遗留下来的溃烂脓疮从你心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剜掉,它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慢慢等,慢慢地从你身边溜走,以至慢慢忘记。忘了最初的感觉,忘了最初的伤痛,直到长出新的血肉,药到病除,再无可惧可畏。
其实,它也是一个非常无情的东西。
后来话头又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三月初波克的欢迎晚宴,在座的大部分都收到请柬。
章之韵趁此机会又向别人介绍了一遍江笙,众人这才将目光放到江笙身上,重新打量了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尽管穿衣打扮妆容都尽量往成熟上靠,可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可能是几件衣服几层厚粉就能遮得住的,就像在座的这些太太老总,虽然牟足了劲在脸上身上捯饬,可是再怎么下功夫,年轻人那股遮也遮不住的水灵劲儿是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人啊,谁都有过那个好时候,可是花怎么可能永开不败呢。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人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我家姑娘现在还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心里不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