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安乔跨上了项初的背,环住他宽阔的肩膀。他特意弓起身子,防止某些关键部位的接触。
“不用谢。”
谢安乔这才发觉,为什么刚才如此排斥上项初的身。
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差,他不想让项初有可能回避自己。项初是个钢铁直男,这点毋庸置疑;但项初同时也知道,自己至少是双性恋,是有一定概率对男性有非分之想的。
有时候,在谢安乔感到他们接触过头时,他会紧张,他怕项初发现什么,然后说出些什么。
然而幸运的是,这一次,事实也与预期相反。
项初什么也没说,一步一步向前走得很稳,像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去图书馆的路上,没有任何杂念或忧伤。
谢安乔闭上眼睛,仿若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背着自己唱摇篮曲的温暖回忆。
渐渐的,因酒心巧克力引起的急躁消退了。或许正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意识一片混沌,他才会不会难受得要爆炸。
项初突然说:“别难过。”
谢安乔迷蒙地睁眼,暖流涌上心头。
“好。”
“别当真,你没挂科,是我瞎编的。”
“……”
到家了。
回到充满暖气又空荡荡的家里,谢安乔更等不及了,他已经很久没忍得这么难受过了。
“你快回宿舍吧,我明天再回学校。”
项初犹豫片刻道:“你家里有蜂蜜吗?”
祖宗你赶紧走吧,我真的没事。
“没有。”谢安乔说的是实话,他基本不在家待,家里空荡荡一无所有。
项初没再说一句,扭头就走,从他换鞋到门咔嚓关上只一眨眼的功夫。
谢安乔心里空落落的,委屈成倍放大。虽然他刚才确实很想让项初离开,可当他真正离去之后,心里却只剩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人的本质都是矛盾的,可笑的,此刻的他更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真的,好讨厌一个人。
好热,还是好热。
谢安乔再也忍不了了,脱了衣服,冲回房间,在柔软的床垫上将悲愤发泄到另一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似做了梦,梦里自己成了一只除了四蹄一无是处的羊,在不停奔跑逃离狼群。
灵魂逐渐脱离肉身,他看见他的身体被凶恶的狼开膛破肚,被狼舔舐,最后还看到了狼得意上扬的嘴角,沾着青草的嫩色与胃囊的粉色。
谢安乔又醒了,再低头一看,床单湿了一小片。
他更难过了。
怎么会在那样的幻觉下发泄出来呢,难道面对那种恶魔,还能斯德哥尔摩起来吗?
这时,家门突然响了。
谢安乔倏然回过神来,一把拽过被子裹住身体。
有脚步声进了家门,有扒拉拖鞋的细碎的声音,还有塑料袋中的瓶瓶罐罐撞地板的声音。耳朵灵敏度的他甚至还能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来者是个高大的男性。
歹徒就歹徒吧,至少比鬼好,现实力量总比神秘不可知力量要令人安心。
谢安乔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不会是进贼了吧。就说最讨厌一个人独居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跟见鬼一样。
三,二,一。
那人向卧室径直走来。
谢安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只见项初拿着一瓶蜂蜜柚子茶,径直走进来:“给。”大概是他刚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
谢安乔这才想起,刚才项初出家门时,把钥匙也带出去了。虽然他不知道项初为什么要买蜂蜜柚子茶,但还是接过了。
他想喝一口茶,却发现拧不开瓶盖,身体太虚脱了。项初见状主动接过,替他拧开瓶盖后再递了回来。
“饿不饿?”
“不饿。”经游逸的恐怖降临过后,再饿也感受不到了。
项初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虽然谢安乔很感激对方不盯着自己喝饮料,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甜味总会激发人的多巴胺。
谢安乔感觉大脑又活过来了,而他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穿衣服裹着被子。
……
破案了,所以这就是项初转过身去的理由!谢安乔吓得一激灵,手中的蜂蜜柚子茶甩了出去。
哐当,满瓶饮料倒在地上,撒了一地。黏黏糊糊的甜腻味道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人仿若置身于糖果工厂。
“……”谢安乔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项初看了看洒在地上的饮料,什么也没说,径直去找卫生间。
然后,谢安乔听到了水龙头的声音,涮墩布的声音,以及项初回来的脚步声。
班长大人家务全能,寝室的路由器是他装的,电灯泡是他换的,如今地也是他拖的。
“对不起……”谢安乔嘴唇颤抖。经刚才那么一吓,他的身体又有脱力的趋势了。
项初不解地回过头来:“为什么道歉?这是你的家。”
好问题,谢安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了。
于是又是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他的心拧成一条麻花,暗暗挤出了几滴眼泪。
项初坐到床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我能帮上什么,一定会帮的。”
“你呢?”谢安乔紧了紧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