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搂着,就是互相对视微笑,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像普通朋友。
谢家乔随便拿出一张碎片,说道:“那天我跟她谈,说我有喜欢的人,不想跟她结婚,她就说可以试试,叫我不要太早下定论。”
“这一张是我爸爸安排我跟她出游,那天天气不错,她说话的语气很像我妈,她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我稍微扶了她一下,不知道怎么就被拍成这样了。”
“还有这一张,是她衣服被水洒了,我给她递纸,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我去帮她擦水了,她落水的位置那么敏感,我怎么敢呢?”
他看着她,“我只帮你擦。”
林笙脸红着瞪了他一眼,“谢家乔,我发现四个多月没见,你变得特别油嘴滑舌,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现在最好赶紧离开我家,不然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谢家乔温柔的望着她:“你别生气,我就是解释一下,我没有跟她在一起,照片也不是我寄的,我现在就走。”
林笙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犹犹豫豫:“你,你去哪?”
“出国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
林笙一愣:“所以你回国,就只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个?”
谢家乔点头:“我怕你会哭。”
一句‘我怕你会哭’,戳到了林笙最柔软的部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顷刻之间化作灰烟,那种难以言喻的辛酸在心中不断流淌着,她吸了吸鼻子,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故意把头扭到一边:“那你还不赶紧走?”
“我看你进去我再走。”
“我不!”林笙倔强地说,“我要看你走!”
谢家乔靠近她,低声说:“笙笙,别哭,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林笙有些难以抵抗他的靠近,后退半步,稳住心神,“你还回来做什么?”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大地上,不少的光影透过斑驳的树叶散落在两人的身上,他凝望着她,眼里满是柔情,缓缓吐出两个字:“娶你。”
就那么两个字,让林笙整个人掉入了无尽的深渊,身子在不停往下坠,狂风呼啸而过,山峰尽在眼前,月光穿越过无数山峦,金沙映照湖泊,她的心,一寸一寸的被掠夺,她慢慢的望向他。
眼神直勾勾的。
谢家乔没忍住,上前吻住她的唇,蜻蜓点水。
在离开她唇一寸的地方,“等我。”
说完,便握着拐杖往前走。
林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恍惚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还有余热,还有他的味道。
他说,他要娶她……
林笙看着他的背影,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心跳如擂鼓,怎么都无法平静,原来一个‘娶’字的威力可以大到这种程度。令所有不开心的情绪、不安分的情绪,瞬间消散。
那个夜晚,风是热的,即便,已经零下好几度。
*
谢家乔走后,林笙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好,虽然很多时候,她只是话变多了些,但这相比于前阵子的低沉,确实是翻天覆地。林耀跟易芸红都猜测她跟许承洲重新在一起了,所以才每天都这么开心。
于是周末,林耀又邀请许承洲来家里吃饭。
许承洲带了很多东西上门,大部分都是林笙爱吃的。
一见面没寒暄几句,就去楼上找林笙,马上过年了,他想请她去看雾乐团的演出,可是刚走到楼上,就看见她正躺在床上,墙壁上则挂满了她跟谢家乔的合影。
而这些合影,是她昨天晚上又翻墙倒柜找出来,贴上去的,她好像一直在期待着他口中所说的‘娶她’,并且将他说的话,当做了真事,没有一天不在期待,没有一天不在等待。
许承洲是第一次看见那些合影,有他们在苏黎世的大教堂前,还有旧城区的街道里,布尔克利广场旁边喂鸽子,苏黎世湖看海……几乎只要能到的地方,他们都去了一遍,合影里,林笙总是带着笑容和幸福。
许承洲的心再一次坠落到了极点,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论做再多,好像也敌不过谢家乔的一句话。
他没有打扰她,缓缓走下楼,但是走到楼梯中间时,身子慢慢颓废的坐在那里,背影孤寂得仿佛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几分钟后,林笙下楼,就看见了坐在楼梯间的许承洲。
她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你怎么了,许承洲?”
许承洲慢慢抬头看着她,抿唇,“林笙,是不是自从我们结婚后,你从来没有一刻想要跟我复合,从来没有一刻爱上过我。”
林笙不知道许承洲为什么突然之间问这个问题,实际上就这个问题,她早就回答他不止一遍了。
“你是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我想不明白。”许承洲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她,“林笙我想不明白,谢家乔有什么好的,他抛弃你了,你不明白吗?为什么同样是抛弃,你可以对他这么留恋,而我不行!”
许承洲刻意压低了嗓音,不想让林耀跟易芸红听见。
而面对他的质问,林笙表现得十分平静,“许承洲,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跟谢家乔不一样,他给我的爱是安全,是幸福,是开心和快乐,你带给我的爱是担心、是害怕、是惶恐,你要还不明白你们之间的差别,那我简单告诉你,如果当初和我结婚的人是谢家乔,我绝对不会跟他离婚。”
第40章
◎笙笙,我好想抱着你。◎
许承洲早知道在林笙提出离婚的时候, 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可是他还是抱着希望,想着两人之间还有可能,她对他还有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感觉到的不是她越来越爱他的证明, 而是她越来越爱谢家乔,从一开始的慢慢陷入, 到现在的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每一次说出拒绝的话的时候, 他总想着, 她会变的。
但每一次, 她都比上一次更加坚决。
许承洲双目猩红的望着她, “林笙,我比谢家乔更爱你,你如果是因为我们结婚期间的事这么排斥我,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这阵子,我为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难道你看不见吗?”
“许承洲, 正因为你改变了很多, 我才非常坚定的想告诉你, 爱不是改变,不是卑微,更不是怜悯,是成全, 是成长。”
许承洲抓住林笙的双臂, 咬着牙说:“林笙, 你连一次机会都没有给我, 一次都没有!”
林笙任由他摇晃着身体,面色始终平静。
她没有给过他机会吗?实际上,她给过他无数次,在她给他做饭的时候,期盼他能给点回应,在她给他送饭的时候,期盼他能说上一句‘我很喜欢’,或者是在她下班的时候,能路过与她一起回家。
所有琐碎的小事,都是她给的无数机会。
但他从来没有一次抓住过。
人是感情动物,付出得多了,就会觉得人生毫无希望,因为每天都在无尽的失败里的度过,她只是不想再失败了,不想再受煎熬了。
“如果你现在觉得付出毫无意义,收手还来得及。”
许承洲看着林笙那毫无情绪的脸颊,低声说:“林笙,你比我那个时候,残忍多了。”
说完,他慢慢垂下了双臂,犹如一只斗败的兽犬,踉跄的朝着楼下走去。
林笙并未上前去追,她比谁都清楚,怜悯不是爱,同情更不是,她从那样黑暗的环境中来,比谁都晓得黑暗里的世界,有多可怕。
*
美国。
谢家乔已经准备好辞呈,他坐在家中的书房里,看着那封邮件,迟迟没有下手。
只要这封邮件发送出去,召开会议,并且通过后,他就不再属于inj的成员。
窗外的景色如春,所到之处,春意盎然,他跟林笙的家,水仙花已经盛开了,如果林笙喜欢,他们还可以在院子里种百合,他可以靠手头上的一点钱做个小本生意,不需要太富有,只需要满足一日三餐。
如果赚得多的话,他还可以带着她去旅行,她最喜欢海边城市,也许还可以租一个海边的房子,一年三个月住在那,冬季就搬回来。
想象着林笙在院子里弹琴的模样,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人生的选择有很多,有人愿意登楼上高处,他只愿俯身伴她四季。
想清楚后,他便按下发送键,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到一半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方韵的来电,他想没想就挂断,但是方韵接连打了好几个过来,他无奈的按下接听键,刚想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方韵的声音:“你爸从楼上摔下来了,在住院,你来医院看看他吧。”
听到这话,谢家乔握手机的手一紧。
挂断电话,他下楼坐上车,直接来到谢家的私人医院,就建立在谢泰初的豪宅旁边。
当天来的人非常多,好几房的亲戚都来了,毕竟谢泰初作为他们这几房里权势最大、影响力最广的大佬,他要是出什么事,谢家会跟着地震。
谢家乔来的时候,远远就听见谢泰初的声音:“方云!方云!”
“我在!”
“我叫的不是你,我叫的是方云!”
所有的亲戚都站在门外,谢家乔越过众人走到病房里,就看见谢泰初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绑着纱布,看样子是已经处理过伤势了,他的情绪要比平时激动许多,毕竟平时的他,沉稳老练,遇事不惊,除了在面对谢家乔这件事上有点暴躁外,几乎没见他怎么激动过。
02年的通货膨胀,09年的金融风暴,他都处事不惊的在局势的变化下,完美将公司带领到一个又一个高度。
这般激动,实属少见。
谢家乔走上前,喊道:“爸,你怎么了?”
谢泰初看见谢家乔的身影,慢慢顺着他的脚往上望,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时,嘴唇嗫嚅,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垂着头,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呢喃道:“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骗得我好苦啊……”
方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极其难看,她站起身来,抿着唇说:“泰初,你情绪很激动,还是冷静冷静再说吧。”
谢泰初慢慢扭头看着她,“方韵,做了几十年的替身,你开心吗?”
方韵身子一僵,还没有说话,谢老爷子走上前,给了谢泰初一巴掌,“注意你的态度!”
这一巴掌,着实狠厉,打得连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家乔从未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发怒,但今天,他看见了二老眼里的愤怒,在八十多岁还能有这样的气场,足以证明在年轻时候二老有多强悍。
谢泰初不再说话了,他慢慢躺回到床上,开口道:“你们都出去,我自己冷静冷静,家乔一人留下就行。”
谢老爷子还要说话,其妻子便对着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谢泰初,拉着他走出门外。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时,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你最好记住,你的妻子是方韵。”
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只留下谢家乔跟谢泰初父子二人。
谢家乔其实不太习惯跟谢泰初独处,从他被接回来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即便谢泰初对他的态度很好,可他始终觉得,两人有隔阂。
毕竟不是在他身边长大,就算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也培养不出太好的感情。
谢家乔十分尊敬他,非常礼貌,因此十分得谢泰初欢心。
父子俩若是独处,几乎就是谈论工作,很少会谈论其他的事,像这样的独处,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他稍微的咳嗽一声,喊道:“爸,我已经提交了辞呈,现在高层应该都收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