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一下眼睛,眼泪流下,朦胧的脸,给予慰藉的眼睛,在视野中变得清晰。
深秋的风吹过他们头顶。
他的声音和缓轻柔,像吹过他们头顶的风。
“我去把?它找回来,别哭了,好不?好?”
第47章 我知道
这部手机如果找回来, 最?麻烦的人是费姗,她的录音还在手?机里。
听?到陈彻说这话,费姗立即紧张起来, 又不敢对?他说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赵从韵。
赵从韵不仅看?都没看?她, 反而出声, 对陈彻说:“我和你一起去,我刚刚从那边跑过来的,还记得路。”
“从韵!”
费姗不可思议喊她,又气又急,把涂然骗出来偷手?机, 就是她的主意, 她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赵从韵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是为了帮我们才丢的手?机。”
对?上她视线,费姗就知?道,她是真?的要帮忙。她清楚赵从韵的脾气,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决定要帮, 就一定是帮忙。
可是那手?机里……
她帮涂然, 就不肯帮她了是吗?
感觉被朋友背叛,费姗忍不住生气:“你?们要找就继续找好了, 我自己?和班长回?去。”
陈彻没拒绝赵从韵的帮忙,他不清楚她们刚刚去了哪里,涂然的脚又不方便,她愿意帮忙, 省了很大的麻烦。
“简阳光,你?给老杨打个电话, 叫辆车上来,你?带涂然下山,我和赵从韵去找手?机。”
“行!”简阳光爽快应下。
陈彻交待完,就要走,涂然抓住他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已经没再哭了,但眼睛还红红的,这会儿真?成?了只红眼睛的兔子。
兔子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过之后的浓重鼻音:“我想等你?们回?来,一起下山。”
毕竟那里遇见过蛇,她担心他们的安全,她和简阳光在这里等着,隔段时间就跟他们联系一下,以防万一。
怕他不答应,她又赶忙补充了句:“我的脚没事,真?的没事!”
陈彻目光在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停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涂然欣喜一笑,残留的泪水从弯起的眼睛里溢出,她总算松开手?,飞快用手?背蹭掉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越蹭越多。并?非难过的泪水。
陈彻拎起地上的登山包,拿出一包纸巾,一瓶水,巧克力棒,和一把水果硬糖,一起递给她,“把脸擦擦,在这等我回?来。”
涂然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顿时破涕为笑:“真?的是哆啦a梦的口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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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寂静,只有两个人同?行时更甚。
陈彻在路边捡了根树枝走在前面,边开路边探寻手?机可能遗落的地方。
赵从韵跟在他身后,视线偶尔在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停留。
谁都没有说话,寂静的风从他们身边刮过。
赵从韵是突然开口的:“你?和涂然是继兄妹这件事,是我散布出去的。”
扫开草丛的树枝在草尖停了半秒,又继续工作,陈彻并?没有很惊讶,反应平平地应了声:“哦。”
不是没关系,也没有生气,而是平淡的一句“哦”。
他早就知?道?还是仅仅在说他现在知?道?
赵从韵从他有限的回?应中揣摩他的意思,但无论哪种情况,他的态度,是不在意。
如果是前者,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插手?去管,说明他丝毫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和涂然的关系,也不在意她在背后的小动作。
如果是后者,这种“朕已阅”的态度,更说明他完全不在乎。
本想根据他的态度选择如何道歉,现在,赵从韵反而越想越觉得憋屈,哪怕他跟她生气,她都觉得好受点。
这样平淡的反应,显得她这几天的担心和愧疚都很多余,这太伤自尊了!
“你?为什么讨厌涂然?”
抛出这个问?题时,陈彻寻找手?机的视线没停。
他不像简阳光这么没心没肺,自小就见过包括父母在内的亲戚们各种看?他和陈融的眼神,他知?道讨厌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涂然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于是不肯再去音乐社。而他也没有过多追问?。
赵从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还问?得这么直接,第一反应是他在为涂然打抱不平,但他问?话的语气又很平静,轻描淡写的,就像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青椒一样。
她索性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因为你?。”
“因为我?”他平静的语气总算有了波动,带着些疑惑。
但这疑惑,在赵从韵心里汇成?了一股郁结之气。
她本来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他逼她说得直接:“是!因为你?。在涂然出现之前,你?明明一直是看?着我的,她一出现,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尖锐。
陈彻终于停下找手?机,转过身,冷淡的目光落在她愤愤的脸上,“你?对?我或许有误解。”
赵从韵问?:“什么误解?”
陈彻看?着她,语气很淡却毋庸置疑:“在她出现之前,我眼里也没有你?。”
他比她更直白,更尖锐。尽管这并?没有带上任何恶意的情绪。
“……什、什么?”赵从韵被名为直白的石头砸得头晕。
陈彻也在这时意识到她对?他的误解是什么,他拧起眉问?:“你?以为我喜欢过你??”
赵从韵不可思议地反问?:“难道没有吗?”
“没有。”他语气果断而肯定,没有一丝迟疑。
赵从韵像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猫,瞳孔骤缩。
“那为什么那次在地铁里,你?挡在我面前帮我?”她不可置信地问?。
“哪次?”她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一句记不起来的疑问?。
“高?一的时候!你?忘了?”他怎么能忘?!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激动。
陈彻没去回?想,因为并?不重要。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我坐过很多次地铁,不可能记住每一次遇见的人。”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甚至于有些冷淡的程度。
这样的平静让人恼火,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气她。
赵从韵压着火,妥协一步:“好,那件事暂且不提,我邀请你?来音乐社,你?为什么来?”
“因为简阳光让我参加。”
当?时他每天都泡在书里,简阳光担心他这么学下去要把人学傻,非逼着他每周抽出点时间参加课外活动。于是就进了音乐社。
赵从韵从来没想过简阳光的名字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初中三年都没参加过社团,唯独那一次,她一邀请,他就答应。
她的震惊写在脸上,陈彻皱了皱眉,说:“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前半句还带着点不确定,后半句完全肯定,但他肯定错了!
赵从韵气得快吐血:“我们初中同?班了三年!”
“……”
寂静划过他们头顶。
陈彻总算愿意去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抱歉,初中基本都在睡觉,对?你?没什么印象。”
并?非故意气她,初中前两年算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逃课、打架、睡觉,每天浑浑噩噩地过,初三又每天泡在书里,他分不出心思给旁人。
不只是对?她没印象,班上其他人,他也没什么印象。
赵从韵自然不知?内情,只觉自己?被他戏弄,跟他同?班三年,却换来一句“没什么印象”,从小被众星拱月地对?待,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分不清绝望还是难过,她怔然望着他,失魂落魄地摇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让她确信他对?她有好感这件事。
“暑假,”她像参加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双腿和心脏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她没什么力气地问?,“暑假,你?为什么要帮我去跟人打架?”
她那时被黄毛纠缠,其实可以自己?脱身,但为了试探他,故意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找她。他也真?的来了,还和黄毛打了一架。
“因为你?打电话找我帮忙。”陈彻说。
这次说了因为她,赵从韵总算心里平衡点,也为此燃起了一丝希望。像花了五十块买了十张刮刮乐,终于在最?后一张刮出五块钱的奖来。
她语气里带了些有气无力的卑微的雀跃:“看?,因为我找你?!”
这雀跃却并?不能持续更久。
“是因为需要我帮忙。”
陈彻的重点在后半句,去掉了主语的后半句。
赵从韵笑容一僵,不妙的预感笼罩在头顶,理智让她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嘴巴却不受控制般发出声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电话那边是谁,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会过去。”
他彻底地,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所有幻想。
她的骄傲和自尊,连同?这些幻想,碎了一地。
阳光耀眼而炙热,赵从韵却如坠冰窖。
她怔怔地望着他,总是盛满高?傲的凤眼,渐渐蒙上一层水雾,高?傲被遮挡,流露出绝望。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