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次,白臻榆三字不足以让他安心。
虞洐想,的确他从来就错了。
他总是在等人开口,可忘记了白臻榆就是这么个“不善言辞”的人。
所以白臻榆要他走他真的就头也不回,对方说自己不疼,他就偏要赌气。
也难怪,难怪白臻榆会离开。
白金河答应的很快,可有关白臻榆踪影的消息却迟迟未传来,虞洐逐渐焦躁起来,他垂眸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对方输入中......”
省略号所代表时间的持续似乎被无限拉长,在虞洐忍不住要问“人在哪”时,终于看见白金河发出消息。
白金河:【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毫无用处的废话,虞洐不耐烦地蹙眉,直接问道:“你查到是什么?”
【......地址定位现在就发你,虞洐,你多注意点。】
第59章 醉酒
看清白金河发过来的地址,虞洐多少明白对方刚才支支吾吾的原因。
摁熄屏幕,确定了白臻榆现在在哪,虞洐眉眼略微舒展,唇角轻勾了下,夹杂些许难言的讽刺。
所以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么......
虞洐自知自己不算什么好货色,但在酒色中沉湎时仍觉得厌倦,而白臻榆这清泠泠如月光一般澄澈的人物,该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吧......
这话他没资格说半句,因为混蛋的正是他,做出混账事的也是他。
不,还是不同的,他没立场站在白臻榆面前,要求对方跟着自己回去。
在推开那扇门前时,虞洐还有点懵。
交代事情,开车到目的地,再怎么绕过人群走到这扇门前,仿佛都是一瞬发生的,于是醒过神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恍惚感。
他没多少分量,不可能让白臻榆改变主意或是决定,这点他清楚。
指腹接触冰冷的扶手时略微瑟缩了下,施加的力气却没来得及撤回。
在人声喧嚣袭来的那瞬,他淡淡阖眸,算不上坦然地接受了随之望过来的各色视线。
白臻榆此刻已经有些发晕了。
从小到大,他做事鲜少出格,就算有,大概也全能标记上虞洐二字。
今天来赴宴,可能与“放纵”有关,与“麻痹自我”有关,反正决定他已经做了,不是不计后果,只是计较不了后果。
可是他从未想过虞洐会来这里,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醉酒的确会让人产生时间和空间的错乱感,不然他不会见到虞洐的瞬间,径直忽略掉这近日的纠葛,以为还在没有期限的三年里。
但是在那三年,虞洐的角色该由他来扮演。
推门的是他,被形形色色的人注视着的是他,然后他该说要带虞洐回去。
不是回家,只是回去。
他总是这样讲究用词,不知是为虞洐刻度还是给自己束缚。
也许只是另一种别样的期待,想着用词的变化可以带来关系的改变。
即使,白臻榆也从没忽略过剩下那种可能,是妄想。
大约人都会为最坏的结果做好估计,即使往往真实与预设差之千里。
但仍是要想,去猜测,去打量,想象粉身碎骨接触地面那刻的痛苦,好似只要有了这种预设,就有了依仗,像是经历过,不至于张皇失措。
酒的确是喝得太多了,白臻榆垂眸,发觉刚才他盯着虞洐的时间实在长了些,所有信息前不搭后语地充斥于他脑中,冗杂又无序。
于是他低头又喝了杯酒。
醉到呕吐的确容易,但要理智绷紧的弦彻底松散开,却不到火候。
白臻榆有意放肆,可克己二字仿佛融入到他骨血里,甚至于揣度自己快醉时,还给了身边人说明。
“我可能要醉了。”
虞洐是这个时候上前来的。
在座的人很杂乱,白臻榆并不全认识。有与白氏干系过深的,有只是拉个联络网方便日后办事的,人声都汇成一团,辨认人起来也没那样容易。
在场的人基本都认出虞洐。
然而认出来也没谁敢眉目戏谑地在白臻榆和虞洐两人间流转。
大家纷纷默契地装不认识,想这位大少爷想干什么干什么,捞得到瓜吃就吃口,实在不行,还有杯子里泛着白沫的酒。
到时候直接装醉装失忆,他们和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没关系。
算盘都是这样打的。
可虞洐推门进来就立在一边没动。
他不主动融入,白臻榆没开口,自然也没人敢上前多嘴一句,去问:“您要不要加入?”
所以最先计划的“无视”彻底走上正轨。
直到白臻榆眼睫垂落下来,嘟囔了句什么,这场所有人互相配合的戏剧走向尾声。
虞洐走上前来,轻轻地取下仍被白臻榆握在手中的杯子,并没说多余的话。
他的目光是那样专注,没有散落头顶四闪的彩灯,也没有倒影出酒液的斑斓,就干干净净地盛着白臻榆一个人。
即使这个人现在目光涣散,像是对周遭一切失去感知。
虞洐似乎是笑了笑。
他没见过白臻榆现在这样子。有些呆,少了些戒备,连带冷峻也散了点,看上去很好接近。
笑是情不自禁,心疼也糅在里面。
他试探性地撩起白臻榆额前碎发,想着反正白臻榆现在也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