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半晌刘裕的日常工作和作息,发现自己确实对于他的工作知之甚少。
「除了录影日前熬大夜的惯例外,刘裕最近还忙于其他工作吗?」我问蓬瑶。
一直以来,除了大型节目集中录製的前一日,他很少加班,据其他工作人员所说,刘裕一直对于工作时间必须弹性且不超时有所要求,是团队里公认最在意生活与工作平衡的人。
「大夜不是日日熬着吗?」蓬瑶疑惑,「昨晚台湾大半夜时间他还回我讯息,问他怎么了,他说是新综艺节目脚本加班开会。」
看见我露出诧异表情,蓬瑶顿了顿,「看来他是不愿让你觉得使他抽出时间接送感到压力。」
我心情突然有些复杂,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他应该告诉我的,我其实可以让经纪人和助理送回家就好。」
听见我说的话,蓬瑶眯起眼眸,凑近萤幕审视着我,良久才无言以对的吁了口气。
「孟柚琳,你是不是呆子?」
我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我本来就不聪明啊。」
「呆子跟不聪明是不同形容词,之间还是有层级差距的好吗?」蓬瑶摆手道,「刘裕就是也和你一样呆,才会没看出自己策略有盲点。」
我不晓得蓬瑶所指的事,只是不禁对她的说法感到好笑。
「刘裕要是知道自己被拿来和我相提并论,大概率会傻眼吧。」
「他要是知道我在指涉什么,肯定不会反驳的。」蓬瑶一副任重道远,煞有介事晃脑道,「看来我回国后的任务还真是不会少。」
我又被她的老成语气逗得咯咯直笑。
「我们又不是幼稚园小孩,还需要有人管秩序才能相处。」
蓬瑶神情突然转为认真,「既然刘裕不提,大概率是不想让你担心,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她眨眨眼睛,「但我想要是被你关心,他会非常高兴的。」
「我知道,有机会我会适当关心的。」
「什么叫适当啊?」蓬瑶哑言失笑,「就凭你们俩的交情,说句关心还需要拿捏什么分寸呢。」
我微微一愣,低声道,「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分际感。」
「什么人教你的分际感?」蓬瑶傻眼,「这不可能是刘裕跟你说的话吧。」
我摇头,直觉地否认,却忍不住陷入沉思,「不是,但是??」
我和刘裕之间若应有距离,会是哪一条关係的线呢?
「但是?」
我垂下眼眸,轻声道,「就是觉得,我们长大了,不可能永远都以小时候的模式相处。」
蓬瑶抬高眉宇,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很惊讶,「你不希望这样吗?」
我淡淡笑了笑,「要是不提醒自己我们都是大人了,总觉得自己会对他过度依赖,没有事情是永恆不变的,相对的,我也不能忽视时间更迭就必然存在改变。」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有股难以忽视空落落的感受。
「你们是青梅竹马,彼此相伴长大,多年深厚的关係,带着孩子时期的模式相处肯来就很正常。」
蓬瑶对我的想法并不认同,又问道,「难道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静了下来,目光不自觉被引到书柜最上层,刘裕高中毕业典礼上和我的合照给吸引。
照片中的我高举花束,笑得比刘裕这个毕业生本人更为开怀。
别着胸花的刘裕微微侧首,垂眸朝对着镜头灿烂笑着的我微笑,像是正说着什么,时间过得太久,详细情况我已记不清了。
但每当看见这张照片,我都能清晰忆起刘裕温柔说话的语调,还有说比起参与授奖环节,他更重视我能亲临现场为他祝贺,那时的认真表情。
还有我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因为就像听见他说我最重要,而满足又带着羞涩的雀跃心情。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
我还是心事懵懂的小少女,而他还只是将踏入大学的青少年,我们仍像真正的兄妹。
他还没走得太远,像如今出色的使我感到遥不可及。
我突然有些难抑忽而上涌的百感交集,和蓬瑶说起前段时间和刘裕在车上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那天最后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蓬瑶手杵下巴,静静听完我的话之后沉吟问道。
「是的??吧。」我顿了顿,一时犹豫所谓「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定义,有些不篤定的点点头。
蓬瑶偏头沉思,又问,「可是在你看来,自从那天之后,刘裕就变得莫名不自然?」
我拧着眉,坐回萤幕前撑着下巴思索,「就是一种感觉,明明依然天天碰面,可是一旦独处,似乎就有什么氛围使然让人不自在,莫名无法像往常一样坦然相处。」
与其说刘裕变得不自然,不如说我们都变得有些奇怪。
「说不定我自己也有问题。」我有些鬱闷,「或许我心底认为明明发生过那样的事,还若无其事相处的话反而很奇怪,所以不自觉改变了和他相处时表现出来的态度。」
或许刘裕是因为察觉了我的不自在,而受影响才变得拘谨。
「哇!这是开窍了吧,柚琳同学变得好聪明啊。」
蓬瑶睁大眼睛,用力拍手惊呼,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脸欣慰的她。
「意思就是,你意外的挺有自觉啊。」蓬瑶看起来很感动,「这么多年,刘裕可真是要熬出头了。」
蓬瑶兴奋不已,就只差没有把「我嗑的cp要成真了」喊出来。
我无奈微笑,「都说了我们不是那样的关係。」
「不是那样的关係。」蓬瑶别有深意的拉长语气,「却差点在车上接吻。」
听见她一派自然的说出让人害臊的话,我顿时脸颊一热。
「只是靠得很近。」我焦急反驳,莫名紧张的模样反而使蓬瑶意味深长的瞇起双眸。
「好好好,你们确实清白,清白的你事隔多日还会一个人对那天的遭遇浮想联翩。」她笑着调侃,笑得很欢。
「什么浮想联翩。」我脸颊燥热的不行,反驳都显得无力。「才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多想。」
「知道了。」蓬瑶环胸晃着脑袋大笑,宽宏大量说着放过我了,「那就算你心里不曾起过半分涟漪好了,刘裕是怎么回事。」
我微微顿住,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你也不是没有察觉对吧。」
我想起那天刘裕最后带着隐忍和受伤的复杂神情,心里有些怪异。
「是有一点奇怪。」我低低叹气,「但是??」
刘裕他又不喜欢我。
那天过于危险的亲近距离,才是不寻常事。
「哪来那么多但是,你们两个胆小鬼。」蓬瑶露出鄙视的神情,「说,在你看来刘裕变得不寻常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工作?生活?还是??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将脸埋进柔软的抱枕,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
「一个故作若无其事,一个总说不知道,这样子该要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长大呢?」
蓬瑶面色凝重的摇着脑袋,振振有词,「我来说吧,你们确实已经到了需要有人推波助澜的时候了。」
「什么?」我一头雾水。
总觉得今天对蓬瑶话语感到状况外的次数格外高。
「你只要记得一件事就好。」蓬瑶神情转为严肃,我正襟危坐认真倾听,蓬瑶满意微笑,「多关心刘裕。」
「我会做的。」我还记得听说刘裕近期格外忙碌的事,大力点头。
没想到蓬瑶却摇头,「一般程度的关心是不够的。」
「什么?」我更加困惑了。
「必须要是更贴心的、郑重的、深入内心的关切。」蓬瑶像是军师一般,气场肃穆的下指导棋。「要让他从你的热烈关心中得到安全感。」
「直到他能够完全对你敞开心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