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互相嫌弃,又惺惺相惜。
大概季旸也欣赏她的骄纵和肆意。
季旸站在那里,眺望远处,镜片被冷气糊花了,他摘下来,仔细擦拭了一下,然后再戴上去,他其实并不喜欢戴眼镜,但这会给他一种安全感。母亲总说,他的眼神很有侵略性,太凶了,对哥哥要温和一点,对堂兄弟姐妹要友爱一点。
即便很优秀也不要自傲自满,要谦逊有礼。
其实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也没冒犯任何人。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条条框框压着,束缚着,承担着家族的荣辱,但也被家族供养着,没什么可抱怨的。
的确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让他费解的是,明明是季家需要他,却又要打压他,好像他是养的一条狗,既要看家护院,又要栓好绳子怕他脱离掌控。
前几天母亲还告诉他:“他们有顾虑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他当时松了下领结,只感到一股没来由的郁气涌上来,让他由衷感到厌倦和不耐烦。
有那么片刻他甚至想掀桌子不干了,他季旸干什么不行,给他一个空壳公司他也能三年干上市。
但只是那么片刻,他就收拾好了情绪,他太知道自己肩上扛的是什么,他的任性只会带来更多的损失,他可以不在乎,但季家承受不起,父母承受不起。
他更不能让爷爷奶奶无法安度晚年。
即便这个时候,他考虑的还是大局。
或许那些人就是笃定,无论如何,季旸都不会是那个掀桌的人。
资本家的无情和狠辣,他到底还是没能参透几分。
下楼的时候,季旸和梁思悯撞个正着。
梁思悯仰头看他一眼,吐槽一句:“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完绕过他往后院去。
季旸一把把她扯回来,搂怀里抱了下。
“咱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是我老婆,我不在你脸前晃悠,我在哪儿?还说别人对我要求高,你对我要求岂不是更高。”
梁思悯挣脱不开,踢了她两脚,家里最近人来人往的,要不要脸。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偷听我说话。”
“冤枉,我光明正大听的。字字句句都是爱,我听懂了。”季旸低头亲了她一下,“谢谢老婆。”
梁思悯又踢他一脚:“谁爱,你臆想症吧!”
“真的不爱吗?”季旸抱着她,转了个身,撞进旁边的小房间,黑漆漆的屋子,门窗紧闭,是间储藏室,黑洞洞的,很有偷情的感觉。
梁思悯压着声音骂一句:“爱你个鬼。”
“好吧,不爱就亲我一下吧!深吻,亲十分钟,别怜惜我。”季旸鼻尖蹭了蹭她,手不安分地揉了下她的腰。
梁思悯都要气笑了:“不爱亲你一下,那爱了又怎么样?你打算上天?”
“爱就我亲你一下。”季旸诚恳地说。
梁思悯:“……我给你一拳。”
门外响起脚步声,梁思悯吓一跳,主要是被发现这也太社死了。
惊慌失措的片刻,季旸搂着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住她。
“嘘,我锁门了,亲完再出去。”他低声说。
梁思悯:“……”
有病。
【??作者有话说】
季旸:只要我给自己洗脑够勤快,她就永远爱我。
来啦~半夜码字真的舒服……
第37章 不爽
◎我还没有吵够◎
门外是季三家的小丫头在闹着找二伯和二伯母, 闹到这边,坐在台阶上不走了,佣人怎么哄都不行。
咿咿呀呀碎碎念着要把什么给二伯。
一墙之隔, 季旸和梁思悯正吻得天昏地暗,唇齿纠缠, 呼吸急促, 梁思悯压着声音,生怕泄露什么。
她起初还觉得难为情, 大约是黑暗的环境让她有了安全感,她慢慢也有点晕晕的。
只是被他镜框碰了几下, 觉得难受, 抬手摘了他的眼镜。
离得近了,还是能看清彼此, 梁思悯睁着乌黑的大眼珠子盯着他看, 季旸忍不住笑:“老婆, 你这么看人, 像在看猎物。”
梁思悯没理他, 只是出神在想, 他眼睛很好看,隔着镜片总显得凉薄, 可其实野性十足。
他看人的时候, 才更具侵略性。
可惜, 他是被圈养起来的猛兽。
过了会儿,她才回过神, 小声说:“你小侄女都哭了五分钟了。”
季旸低笑了声:“哭就哭吧, 小孩子你总不能不让她哭。她一天哭八百回, 我哪顾得上。”
那小丫头是个泪窝浅的, 心思敏感细腻,瞧见什么都能抹个眼泪。以前季旸被她拿玩具砸到额头,额角一片红,他还没说什么,小孩儿哭成泪人,他以为自己长得凶,吓到她了,就柔着嗓子温声说了句:“没怪你。”
结果小姑娘哭得更惨了,她妈妈来了,问她为什么哭,她抽抽噎噎说:“二伯伯额头都红了,他肯定很痛。”
挺可爱一小孩,可季旸没什么小孩子情结,哭多了他头疼,恨不得绕着走。
佣人哄不住了自然会带她去找爸爸妈妈,再不济找爷爷奶奶太奶奶,哪轮得到他操心。
这会儿更是一副谁也别耽误我和老婆亲热的样子。
梁思悯并不知道内情,只觉得他对小侄女无动于衷的样子委实薄情了点,于是忍不住撇嘴:“我以前还觉得你会是个好爸爸,我现在不确定了,你以后要是这么敷衍我闺女,我就揍你。”
季旸微微挑眉,愣了片刻,这是她第二次提孩子了。
于是笑着点头:“都已经思考到闺女了,还不愿意说爱我?”
梁思悯踢他。
突然,地面上好像有微弱的声响,伴随着小姑娘的惊呼,她的小卡片沿着门缝飘进来了,佣人来开门,发现被反锁了,估计是猜到里头有人,扬声说要去找管家拿钥匙,才能开门,让小小姐等一等。
梁思悯拍了季旸一巴掌,皱着眉,小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俩人躲在这儿接吻,像什么话。
季家人实在太多了,偏又是年末,老宅到处都是人,佣人都比以前活跃。
季旸又亲了她一下,才依依不舍说:“我去把人带走,你要是怕尴尬就待会儿再出来。”
他在地上捡了卡片,出门把季又又带走了。
季又又大名叫季乐曦,是小小辈里的独苗苗,全家的小宝贝。
季旸弯腰抱起她的时候,她搂住二伯伯的脖子,口齿不清地问二伯母去哪儿了,季旸拉长了声音:“二伯母……被二伯藏起来了。”
“为森么?”季又又声音充满不解。
季旸笑了声:“宝贝就是要藏起来的。”
“二伯母……宝贝。”
“嗯,二伯的宝贝。”
梁思悯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再胡扯我就揍死你。”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听着外面没人了才出去。
前厅都是人,她从侧门绕出去,打算回后院季旸的房间。
花园的廊道里也有人,梁思悯觉得自己跟做贼一样,大约是心虚,只好避着人走。
然后在小道里,和季星瑶狭路相逢,她穿着单薄的衣裙,在这边四面漏风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张嫩白的脸被冻得泛红,倒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梁思悯……”她突然叫住她。
梁思悯站住了脚步,瞥她一眼,微微挑了下眉:“说。”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永远这样,看了让人讨厌。好像全天下要围着她转一样。
“你跟二叔……结婚了?”她刚刚问了佣人,佣人说,这是二少的太太。
叫得倒是亲近,季旸估计连这是谁都不知道,梁思悯忽略掉她快要破碎的表情,极淡地“嗯”了声。
她也不太想周旋,但既然是亲戚了,也不好太下人脸面。
“所以以前你就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季星瑶告诉自己很多遍,不应该再来她面前露面,最好祈祷她能忘记自己。
但怎么想都觉得难堪。
在南城的时候,俩人碰面的机会不少,每次梁思悯都是人群里的焦点,但又经常安静坐在一旁不说话。
那时候她总是在想,装什么,那些炫耀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也不过是想争一点脸面和旁人的注意力。
梁思悯没去的时候,她才是那个样样都出彩的。
梁思悯笑了声:“我没那么闲,你是谁跟我也没有关系,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如果你聪明,就从我眼前消失,你也会从我的大脑里消失的……小侄女。”
季星瑶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了句:“你出事那天,明珠天地的赛车场做过一次维护和检修,负责人外包给了一家公司,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姓祝,而这个祝邵文,是胡檐月的大学室友祝邵灵的亲哥。”
这么绕的关系,梁思悯根本就没有试图去理解,只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胡檐月?
跟她有什么关系?
季星瑶抿了抿唇:“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有没有动手脚我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得知有这么一层关系而已,我跟着爸妈来给太奶奶祝寿,他们希望我能在老家表现好一点,以前有过什么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
她终于还是放低了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