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乔奕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山脸，拿出平板，找出老师之前推荐的舞蹈剧目。
    头等舱配备的是单人座椅，庄行琛坐在飞机另一侧，和乔奕中间隔了条过道。
    他摩挲着乔奕的手机，观察小家伙的一举一动。
    起初几分钟，乔奕沉浸在生气的情绪里，虽然盯着平板，但眼神发直，根本没有认真观看视频内容。
    但很快，他表情放松下来，视线跟着屏幕上的舞者来回移动，还不时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舞剧中的精彩部分。
    和平日里总爱炸毛，张扬娇气的形象不同，此刻小家伙全然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格外乖巧安静。
    “庄总。”助理猫着腰从后排过来，挡住庄行琛的视线：“临时有个文件，需要您看一下。”
    庄行琛从助理手中接过平板，看了几行，视线微顿，忽然抬头问：
    “乔奕为什么生气？”
    “啊？”小王忽然被问到和工作不相干的问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乔奕，按照处理公事的思路，揣摩着庄行琛对乔奕的态度，试图解释：
    “可能是又发脾气了？”
    “我知道他在发脾气。”庄行琛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重新描述自己的问题：“我是问他为什么发脾气。”
    “呃……”小王察觉到庄行琛的细微变化，大着胆子，吐露真实想法。
    “可能小乔先生不希望您对他有所隐瞒？”
    “抢手机的时候您身上的气场也有点吓人。”
    “我是为他好。”庄行琛在文件末页签字：“他不知道那晚是邹霆动了手脚。”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邹霆的所作所为，恐怕要直接去找人麻烦。”
    “邹霆现在被打压到了绝路，看到乔奕主动送上门，也许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您是为小乔先生着想的。”小王觉得自己是时候充当恋爱导师：“但小乔先生不知道您心里的弯弯绕绕。”
    “在他的视角里，就是您不愿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还突然发火抢他手机。”
    “他才多大啊，平时又被骄纵惯了，突然在公共场合被您训斥，肯定要生气的。”
    庄行琛蹙起眉头，似乎真的陷入反思。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摆摆手，叫小王回去坐着。
    视线前方的障碍消失，庄行琛看向过道另一侧，发现乔奕已经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握着手机的手指略微收紧，犹豫片刻，庄行琛还是起身，走到乔奕身旁。
    乔奕拖动进度条的手指一顿，紧接着便恢复正常，把他当成空气，铁了心地无视。
    “乔奕。”庄行琛把手机放在乔奕面前的小桌板上，轻声道歉：“刚才是我的问题。”
    乔奕戴着耳机，假装没听见，不理睬庄行琛。
    庄行琛这会儿有了耐心，半蹲在他座位旁，解释道：“他和我有些私人恩怨，不想让你知道是怕把你牵连进来。”
    “我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
    “嗯嗯嗯。”乔奕胡乱答应：“所以是我的错，我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的错。”庄行琛说。
    “别生气。”他不擅长哄人，顿了一会儿，才接上下一句：
    “下飞机之后，给你买礼物。”
    乔奕对这个赔罪方式并不满意，撇撇嘴，还是不搭理庄行琛。
    两人间沉默片刻，庄行琛站起身，顺便拿走刚刚放下的手机。
    怎么还带收走的啊？乔奕满脑袋问号，下意识看庄行琛。
    庄行琛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他：“别生气。”
    “给你拍视频。”
    乔奕嘴角忍不住上扬，极力克制想笑的冲动，故意嘴硬：“你把我拍得好丑，走开。”
    “你很好看。”庄行琛给出直白的赞美。
    “好看就好好对我，以后不许对我发脾气！”乔奕夺回手机，把镜头对准庄行琛，凶巴巴地问：“听见了没？”
    “嗯。”庄行琛把人哄好，放心地回到座位上。
    乔奕心情转好，重新哼起歌，把正在看的舞剧视频发给庄行琛：
    【提升一下你的鉴赏水平。】
    庄行琛倒也愿意配合，打开视频，认真看起来。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乔奕彻底打开话匣子，一边关注庄行琛的观看进度，一边给他发消息解说：
    【我将要饰演这个主角哦~很厉害吧！】
    【这个动作难度很高，目前国内没几个人能做出来（但是我可以）】
    【这里的角色感情很复杂，我还没琢磨透，不过面无表情这一点倒是可以向你请教】
    庄行琛难得不觉得乔奕聒噪，就着小家伙的解说，看完整部舞剧。
    整个表演对主角的专业要求非常高，庄行琛想起乔奕这些天见缝插针练习基本功的样子，默默刷新对小家伙的印象——
    看似娇气，实则很有韧劲，愿意为热爱的事物付出努力。
    【你很厉害。】他打字回复乔奕。
    “那当然。”乔奕的尾巴又翘起来，对他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国际航班的时间太过漫长，到了后半程，乔奕完全陷入昏睡状态。
    直到下了飞机，他还在眼皮打架，整个人靠在庄行琛身上，借着对方的支撑挪出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