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眼退出刚登入的?小程序,放下手机翻开这节课的?书本。
“姐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见状,陶明浩劝解,“你想?万一有的?人无脑支持陈栀夕,到时候吃瘪的?还是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冲吧。”
林觅托起下颌:“没关系。”
陶皓明:“陈栀夕当初在论坛上那样说你诶,你都不怨恨?”
林觅:“道歉了这事就过?了,后来她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么说也是吧……”
正好?教授开始讲课,陶皓明欲言又止几次,没说什么。
风云人物的?恋情总是被人津津乐道的?,邬北对林觅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人说他这是遇到真爱了,准备“浪子回头”。
林觅听见这话笑了下,可笑的?笑。
她承认,她对邬北有好?感,但不代表可以默认自己可以作为“接盘侠”开始一段恋情,浪子会穷尽未来后半生来还情债。
而她不会出现在他的?后半生。
中午林觅走出教学楼,站在糖炒栗子推车边停了一会儿,飘散的?白烟让初冬具象化?。
蓦然想?起,有几天没在那人身上闻见烟草的?味道了,执行力还挺强的?。
林觅从小闻二?手烟长大的?,林靖书抽得最凶的?时候,一天能抽三四?包,屋里?屋外都是呛人的?烟味。
持续一年后去医院体检查出肺病,医生嘱咐他再抽活不过?五年,林靖书回去后听话了两周,后来还是没忍住瘾偷偷躲在卫生间抽。通风机声音开得老大,还是被阳台晒衣服的?母亲闻到了,数落了他好?些次还是没成功,作案地点反而从卫生间改到了停车场。
她不知?道邬北能坚持多久。
上完一天课到六点半,夜晚降临得愈来愈早,窗外是憔悴而惨然的?星月。
林觅今天上课状态不高,脑子里?一直在演绎昨天的?猜想?,时柠一家?被卷入了国外的?洗钱纠纷,或许林靖书和?白娉就是牵扯其中的?相关人员。
还有龙港会工作的?那位公主姚芝芝,能在名流圈高层人员之间自由穿梭,关键时刻找不到人,想?必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人畜无害。
最近的?生活就好?像一场排练许久的?情景剧,身边每一丝每一毫以及每一个安排的?演员都挑选得恰到好?处。
没准邬北的?出现也是安插好?的?契机,她跌入深渊前给的?最后一个甜头。
林觅意识恍惚地走出校门,手腕一紧,转眼的?工夫就被男生拉到车上。
邬北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伸手打开中控台的?暖气,调档驱动大车。
侧眸看她像是被谁给夺舍了,低着脑袋不去系安全带。
邬北沉沉呼出一道气,向右侧倾身拉过?安全带,底下的?人儿脸小小的?,有点漠然。
插扣成功配对的?声音响起。
邬北没有回到原位,低着头颈,眼皮上扯出深深一条褶:“林觅,你到底喜欢我吗?”
听这话女孩终于有了点反应,目光虚虚地掠过?他的?眼:“喜欢。”
邬北有点想?笑:“是我亏待你了还是强迫你了,这么勉强。”
他坐回驾驶位,当她烦心事多,无暇分心兼顾对象的?情绪,自我开导了一会儿。
说来怪,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孩牵动了情绪,他也不觉得这是个要改的?毛病。
想?着日复一日里?来了点烟火气,挺新?奇。
不过?邬北还是喜欢女友笑起来的?样子,甜得人心肝麻。
林觅望着窗外变换的?风景,明明住的?地方就在学校对面,偏生要开车过?来接她。
问他:“我们要去哪?”
邬北平视前方,侧脸轮廓清晰俊冷:“吹风。”
林觅说:“我还没把昨天的?信息整理……”
他打断:“有个成语叫劳逸结合,我会帮你一起查,但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得同时继续。”
“我们是恋人。”
心湖上的?浮标一荡。
林觅把话吞回肚。
泞京是沿海发?达城市,一年四?季游客盛行。
邬北把车开到本地人熟知?的?一处小众海滩,三两好?友踩在沙滩上散步。天光海色浑然相融,近处的?浪花不时滚上海岸,一排连一排撞击着礁石。
吹的?是海风。
林觅降下车窗,漏进来的?晚风把她头发?吹得乱飘;邬北也降下了另一头窗户。
不知?名的?心事顺着这道气流飘往大海。
身体是凉的?,胸腔里?炙热的?心微微亮着光。
林觅对上邬北的?眼:“接个吻?”
邬北一条胳膊靠她椅背上,闻言抬了抬眉:“哟,来心情了?”
他再说话林觅就要没心情了,她不由分说仰起头颈,主动印上他的?唇。
只见邬北眼色一沉,被她这副模样撩拨得不行,拢着她的?腰,细碎的?吻从脖颈沿着向下。
林觅阖眼仰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恰好?被背着工具前往滨海酒店修水管的?工人看见这一幕,微微瞪大眼驻足沙滩,惊讶于这对年轻人炽热直白的?表达方式。
邬北和?底下的?男人交接视线一秒,向她耳畔哑声低语:“有人在看我们做坏事。”
林觅气喘吁吁:“坏事?我们做的?不是坏事。”
邬北笑:“不害臊。”
一边吻着,手向后调动车窗升起。
车窗升上逐渐压缩的?缝隙里?,他冷白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唯有看向工人的?那双黑眸里?翻滚着一片森寒到极致的?戾气。
工人肩膀颤动,连忙加快脚步离开此地。
一阵海风掠过?水面,滔滔白浪晃动荡漾,时而高潮,时而低谷,渐渐地向脚下的?码头漫来。
第37章 第三十五次失控
快九点的时候林觅说饿了, 邬北问她去不去吃烧烤。
林觅:“是上次旧街那家吗?”
他说是。
结果车上邬北一通电话?给烧烤店打过去,到旧街正好能直接提上车,他似乎不在意林觅会不会把车弄脏, 打开后座的改装小桌板让她坐那儿吃。
林觅一脸狐疑拿起根肉串:“为什么不直接去店里吃?”
邬北头也不抬:“省时间?带你去个地方?。”
林觅尝了下,没有之前的咸。
一连吃了快十?串, 林觅拿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烧烤油渍,倾身搂他后座枕:“你也吃点吧。”
邬北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我不饿。”
“那你还点这么?多。”
邬北挑了挑眉:“也不知道刚才海边谁非要抱我脖子不撒手,我只能负责把她喂饱了。”
林觅听出他话?里有话?, 耳朵红得很明显。
回到后座一串接着一串吃。
大概是拐到小?街道的时候,她通过沿途风景, 认出这是那条去奶奶府上的路。
邬北说:“你明天上午没有课,正好能去林府住一晚。”
“为什?么?我们?……”
林觅忽然?顿住。
出事前不久, 林靖书被林老太太病危之辞叫回了林府,她却没有从任何一人口中套出此行目的。
父亲在她初中净身出户,资金链与林家分开成为两个个体, 以?至于林觅考虑问题时并没有将?双方?牵扯到一起?。
记得奶奶说过, 只有她能帮自己的儿子。
而至今都没有水花溅起?。
除非,谈崩了。
林觅脑子里有了整件事的雏形。
既然?母子间?有过交流,那么?奶奶大概率知道父亲是因什?么?而破产。她知道后就能从上往下,同时从基层往塔尖推, 找到中间?人的线索——
极有可能是造成父亲破产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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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叔双手杵着拐杖候在林府前门, 等到车辆停稳了, 他才朝下来的两人微笑点了点头。
郊区的气候比城区寒冷许多, 白似雪的山茶花瓣片层层叠叠, 悄然?在大宅挺立叶头, 花瓣里点缀着嫩黄色的花蕊。
山茶花有许多颜色,老太太唯独偏爱于白山茶的含蓄优雅, 将?它栽种在宅院最醒目的一隅,以?此来协调各类花蕊的品性与精髓,不企图艳压群芳。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如此,林府的气氛比上次来时萧条许多。
林觅与翁叔寒暄两句,选择入府直奔主题。
邬北也只是跟在后头走?,看着她背影无声笑了。
认真的模样更让人爱。
林老太太约见客人的规矩多年犹在,茶桌上斟了上好的黑茶,老人家坐在后边一动不动,直至听见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响,终于有了点反应。
屋内只点了几支古品蜡烛,灯光昏暗。
也不知是皓月还是走?廊灯的缘故,一对?儿璧人身上染了层柔光,仿佛连周遭空气的流动都变迟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