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枝?
不不不,她是女人,是受害者,她疯了吗,她怎么可?能自爆命门。
可?当?初……
钱思宇脑中一震,他猛地抬头,“是、是我爸对不对?他是不是为保全他的位置,拿我做交换?”
钱思宇低头喃喃,“……对,是他,一定是他,钱维远做得出的,他一定做得出……”
奚澜誉不耐,沉沉呼出口气。
这一声,简直像有人在钱思宇的心上狠揍一拳。
他整个人蜷缩着,试图去?抓奚澜誉的裤腿。
奚澜誉嫌恶避开。
钱思宇涕泗横流,哭诉,“……奚总,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我当?时太小?,我们家又有钱,我闯什么祸都有人收拾,所以?……”
“我、我以?前没见过宁枝,我以?为她乡下?来,肯定是个土包子,谁知道、谁知道她那么漂亮,又漂亮又纯,我没忍住……奚总,她是我姐,我再混我也不敢真?干什么啊,我就是、就是听说她怕黑,我就想,就想着拉个闸,我吓吓她……顺便,顺便……我、我藏了把钥匙……”
再次听到这详细的复述,奚澜誉额角青筋爆裂凸起。
他掐住他咽喉,用力,拎起,嗓音仿佛淬了冰,“哪只眼看的?”
钱思宇面色一瞬铁青,他艰难回,“……没、没看到,我、我刚开门,就被、被打出来,我眉、眉毛那现在还有伤……就是、就是听说、她好像、吓、吓得不轻……”
钱思宇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眼球充血,努力摇头,“其他、真?、真?没了,就这、咳、这些……”
奚澜誉知道,如果不是小?姑娘搬走及时,如果不是她心存警惕,当?年发?生的,一定一定不止这些。
当?他在廊下?,听到钱维远避重就轻,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用几句话概括时,他承认,他的劣根性在那一刻无所遁形。
难以?克制。
愤怒,心疼,后怕,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碰撞,激荡。
奚澜誉听不到那句,“奚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恳请您,稍微,稍微……”
他听不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不,但是不可?以?。
不能这样。
他走之前,分?明深深克制自己的愤怒,他温柔地亲吻过她,试图用那在这样的时刻唤醒自己的一丝理智。
张屹也焦急说,“奚总,您放开,您冷静点……”
良久。
奚澜誉闭眼,喉结滚动,他用力,另只手,手背与小?臂,青筋一刹暴起。
张屹很肯定,在雨落下?的那瞬间,他听到骨骼交错的嘎吱声响。
但没过多久,这雨好像终于停了,因而?夜更加的寂静。
屋内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
奚澜誉下?颌微抬,最后看钱思宇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秒,两秒,三秒……
在窒息的边缘,奚澜誉将?手松开。
“咚”的一声。
奚澜誉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他接过帕巾,垂眸,一点一点将?手擦净。
而?后,他大踏步走入夜色,头也不回。
……
待奚澜誉站在路边抽掉一整包烟,当?尼古丁彻底在他身上弥漫,他抽出手机,看了眼宁枝的照片。
他终于觉得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血液依旧因愤怒而?沸腾。
回去?时,天边已泛鱼肚白。
奚澜誉去?时迈入夜色,回时,则迎着清晨的第一缕薄雾。
他挥了挥手,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奚澜誉身上不大干净,他先隔着门缝看了眼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宁枝。
直到此刻,他那淡漠的面上才有了另外的表情。
奚澜誉很浅地勾下?唇,启开另间房,他将?自己清洗好,悄悄进门,掀开被子。
宁枝中途醒过一次,她摸了摸身侧,发?现奚澜誉不在。
自那之后,宁枝便睡得不大沉。
因而?,当?身旁陷落一角,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宁枝立时迷迷糊糊缠上来,小?声问奚澜誉,“你去?哪儿了呀?”
奚澜誉伸手将?人拥进怀里?,他亲亲她面颊,柔声说,“公司突然有点事。”
宁枝撇嘴,“不准对奚跃霆的公司这么上心。”
奚澜誉笑了声,说好。
他身上其实还有些凉,但是因为刚洗过澡,清清爽爽的,宁枝一点也不嫌弃,她将?脑袋埋在他身前蹭了蹭,舒服得哼哼唧唧。
奚澜誉摸摸她发?顶,他看眼她滑至肩侧的衣服,伸手拉上去?,捞过被子盖好。
奚澜誉闭一下?眼。
不敢想,真?的不能细想。
奚澜誉并非那种古板封建的男人,他从不会认为,发?生这种事情,与女性的穿着,为人,乃至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只是单纯的心疼。
他这样珍视,这样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哪怕在那样的时刻,他都因为她的蹙眉而?情愿放弃。
可?是却有人,竟然有人,他怎么敢……
奚澜誉垂眸,指腹轻抚宁枝脸颊,他突然低头,温柔唤,“枝枝……”
宁枝轻轻应一声,她只当?有什么事,正要揉眼睛,努力睁开。
奚澜誉却一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他握住她的腕,后怕般用力按在身前。
他抱紧,在她头顶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安抚一般地,拍拍她的背,奚澜誉低声说,“没事了,没事,睡吧。”
第62章
回到北江湾第一件事, 理所?当然便是搬家。
其余东西已在宁枝的监督下收好,送过去,余下的, 全是宁枝不让碰, 要自己收拾的。
奚澜誉两腿交叠,往门框那一倚。
他目光扫过宁枝床上那或大或小, 成堆到简直能将人淹没的玩偶,神色略有不满, “你确定这些也?要?”
宁枝从那满怀的玩偶中艰难探出头,点点头,“要的。”
奚澜誉听完, 语气很有些一言难尽, “……就不能直接抱着我睡?”
宁枝站在原地, 摇头,异常的坚决,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不一样。”
奚澜誉简直要被她这句话气笑,他视线在宁枝手?上停留一瞬,嗤了声, “这堆布玩意?儿比我还重要?”
宁枝本就是逗逗他, 此刻终于?绷不住,忍不住笑了声。
她走过去,将手?上那堆东西递给?奚澜誉,指尖自然而然地蹭蹭他掌心?, 她靠到他身侧,软声说, “确实没有你重要,所?以,过一会要借一格你的衣橱安置她们。”
宁枝这样说,奚澜誉面色这才好看些。
他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偏头亲一口,一开口便带了点哄,“我们枝枝好乖。”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
片刻后,奚澜誉从那堆玩偶中拎出一个,似笑非笑看向?宁枝,“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宁枝略微皱眉,目光下移,待她看清那东西,她火速上前,期期艾艾,“这、这是满满以前送我的,你、你别乱想……”
郑一满这人,惯常不走寻常路,因而送宁枝的一些小玩意?儿总是千奇百态。
比如这玩偶,便是她从网上淘的整蛊道具。
具体表现为,下面长了个较为逼真的……
宁枝当时?随手?一放,也?没太在意?,哪知这玩偶在里面浑水摸鱼这么久,今日倒是被奚澜誉给?揪了出来。
她赶紧把这东西扔自己房里,推着奚澜誉向?外走。
奚澜誉笑了声,本想逗逗她,但见这小姑娘从脸红到脖子根,他心?下一动,改了主意?,转而在她那几近要滴血的耳垂上亲了亲。
……
宁枝习惯自己东西自己收拾,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下次肯定找不到。
因而那玩偶也?是她一个个归纳整理的。
在这间隙,宁枝偶然瞥见衣橱深处角落里还放着个兔子形状的玩偶。
宁枝不由拿起看了看。
好像有些旧了,倒像她小时?候流行?的东西。
这小兔子,在奚澜誉这间黑白灰的卧室里格外违和,相?当不协调。
宁枝不由弯唇笑了笑,实在很难理解,奚澜誉这儿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个。
不过宁枝的好奇心?倒不至于?这么旺盛,她看过几眼,便将玩偶重新放好。
随后,她环顾屋内,看看是否还有什么要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