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游戏, 许嘉时更爱钻研学习。
思绪随着车窗外飞速后移的街景拉远, 直到司机开口提醒“到了”, 陶幼心才回过神来。
“谢谢。”她付了款, 推开车门下去。
面前就是新舞蹈室所在的大楼入口, 陶幼心揉揉脸颊, 背着书包走进去。
“陶幼心。”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嗯?”清晰的大名让她整个人一激灵, 转头望去,陶幼心面露诧异:“周澈言。”
“你怎么在这?”周澈言缓步朝她走来。
陶幼心指了指楼上:“我们舞蹈室刚搬过来。”
“那可真巧。”他的舞蹈室也在这幢楼。
当他每次感觉希望渺茫的时候, 缘分都会将她送到面前, 周澈言静静地看着她, 沉寂的内心再度翻腾起来。
“搬来的时候发现附近好几家舞蹈室, 原来你也在这。”陶幼心赶着去上课, “我还有五分钟上课, 先不说了,明天学校见。”
“快去吧。”周澈言目送她的背影进入电梯, 又在陶幼心转身回来时, 微微颔首, 产生眼神交流。
他看到电梯停在六楼才离开。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 周澈言重新回到楼下,站在离开大楼的必经之处。
陶幼心跟舞蹈室的同学有说有笑从电梯里走出来,惊奇地发现周澈言还在:“咦,又遇到你了。”
周澈言不着痕迹地撒谎:“刚下课。”
女孩对他笑笑,没有丝毫怀疑:“那你们上课时间跟我们一样。”
周澈言没有反驳。
之后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更快乐。
月底考试后,按照成绩重新选座位,周澈言占了绝佳的位置,私下跟陶幼心的新同桌商量换座,对方欣然同意。
他跟陶幼心的距离又拉近许多。
比如上课偷吃糖果,被老师叫起来答题,她像被逮住的小松鼠,含着松果一动不敢动。
这时周澈言会帮她打掩护。
又比如自习课开小差,从不管闲事的周澈言会帮她观察四周环境,在老师达到教室之前提醒她端正坐姿。
“周澈言,你太靠谱了。”
成为同桌的日子,陶幼心受到他多次照拂,也懂得知恩图报,送他东西以表感激,“请你喝酸奶。”
是她最喜欢的芒果酸奶。
周澈言接过酸奶,捧在手心:“谢谢。”
当初他悄悄送出去的那瓶酸奶,兜兜转转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他手里。
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
陶幼心送他酸奶,也送江书妤酸奶。
甚至周围比较熟的同学,她也时不时分享小零食。
“陶幼心,你每周三都不用上晚自习,好爽啊。”
“但我要去练舞啊,练舞也累。”
“其实我也很想学跳舞,但我爸妈不准,怕影响学习。”
“没关系啦,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
“你们跳的什么舞啊?”
聊到兴奋处,女孩在教室角落抬手旋转,比划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
霞光染红天空,夕阳照亮教室一角。
清风拂过树梢,金色余晖透过玻璃洒在婀娜多姿的少女身上,令人心神向往。
教室外的走廊,路过的人不禁驻足。
“许嘉时,你在看什么?”
“夕阳。”
“扯谎呢,你往三班教室看什么夕阳。”同班男生揭穿他随口撒的谎。
许嘉时没有反驳,摇晃手里的芒果酸奶,抱着书走远。
他加入了学生会,每逢周五下午都要开会总结本周工作,以及对下周的规划安排。
没有陶幼心的干扰,他仿佛一下子空出许多时间,像机械般去做那些无聊的事,填满毫无意义的休息时间。
只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干涉陶幼心的正常交友生活。
各部门义序发言,管理校园论坛的学长提到:“校园论坛有篇最新的帖子,说文溪街那边的ktv最近有社会混混骚扰学生。”
程子宜边听边做笔记:“我会把事情反馈给主任。”
文溪街距离他们学校不远,经常有同学去那边的ktv唱歌聚会,如果真有此事,他们会向学校反映,再由校方下达通知,提醒各班学生注意安全。
散会已经是半小时后。
周五没有晚自习,散会后就可以直接回家,许嘉时不习惯拥挤,等人走后才慢悠悠跟上。
程子宜走到最后,快步追上去:“许嘉时,之前的宣传片已经出来了,会在下周升旗仪式上播放。”
“嗯。”他淡淡应声,丝毫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激动或紧张的情绪。
“怎么?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虽然他维持着一贯的清冷面貌,但只要多接触,就会发现他与前段时间的状态有差别。
程子宜心里隐隐有猜测,但许嘉时只言不发,显然不想跟她探讨这个话题。
许嘉时回到家中,父母不在,只有他一人。
他把带回来的习题书整齐划一放在桌面,转去走廊的卫生间清洗双手。
细碎的水珠附着在镜面之上,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少年,捏了捏眉心。
傍晚,夜幕降临。
远在国外海滩的许妈妈给儿子拨来视频通话:“儿子,晚上好啊。”
镜头后的太阳明媚灿烂,夹着海浪的歌鸣,许嘉时回了句:“中午好。”
最近许父有空,带着妻子去国外度假,二人世界,如胶似漆。
镜头里的环境一目了然,许妈妈多问了一嘴:“你一个人在家?”
“不然?”
“看着怪可怜的。”
“……”忘崽夫妻还好意思说这句话。
许妈妈鼓动儿子:“去找心心玩啊,顺便去你琴姨家蹭个饭。”
就那么巧,在许妈妈开玩笑的同一时间,他收到了陶家的晚餐邀请。
发消息的是付瑶琴,不是陶幼心。
许嘉时礼貌性地拒绝对方,又对着手机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只有敷衍的赞同,才能打住母亲往下询问的欲望。
母子俩聊了将近十分钟,许妈妈在视频对面依依不舍,直到许父干脆果断地点击挂断通话。
父母向来如此,许嘉时早已习惯一家人的相处模式。
耳边没有了母亲的声音,宽敞的空间再度变得沉静。
他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餐,吃完后把一切回归原位,整个过程除了物品碰撞的声音,他没说过一句话。
相隔不远的陶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陶爷爷和陶爷爷打来电话,告诉他们,互相折磨多年的姑姑和姑父二人终于离婚,郑家康往后会跟他们一起生活。
得到这样的结果并不容易,前段时间姑姑和姑父闹着要上法庭,郑家康故意犯病装疯,吓得两人不敢多说一句。
再加上心理医生的诊断,夫妻二人彻底投降。
郑家康即将成年,他们之所以争夺抚养权,其实是为了争那口气。
他们闹得再凶,心里还是疼爱唯一的孩子。如果儿子真出事,他们两个谁也承受不起。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目前最圆满的结局。
席间,付瑶琴提起许家夫妻俩外出旅游的事,问她要不要叫许嘉时过来吃饭。
往日陶幼心肯定迫不及待打电话过去,但她今天犹豫了:“妈妈,我手机在充电,你问吧。”
付瑶琴不疑有他,以自己的名义询问许嘉时,对方婉拒了她的邀请。
听到这样的结果,陶幼心顿觉桌上的饭菜不香了。
果然,若不是她以前总去缠着许嘉时,许嘉时会拥有更多自由时间。
跟朋友一起打球、加入老师们看重的学生会、以及随意支配的假期。
两人默契地维持着一种表面平静,直到周末那场风波,将其彻底打破。
周六天朗气清。
身着蓝色卫衣的少年倚靠在窗边,手里捧着厚实的原版外国小说书籍,沉着又认真。
复古小音响里流动着舒缓的旋律,艰涩的英文如同电影胶卷闪过脑海,融入记忆。
一道急切的铃声响起,打破书房的片刻安宁。
许嘉时缓步走进桌边,在屏幕上滑动一下,里面传来谢燃幸灾乐祸的调侃声:“许嘉时,你好像又要被撬墙角了。”
下午五点,谢燃赶着去上街舞课,却在经过隔壁大楼时,意外撞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一直知道周澈言的舞蹈室在自己隔壁楼,却不晓得陶幼心为什么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