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莞尔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微弱声音,“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我还要照顾小炎,我先挂了啊。”
“好。”
谢宴清手上拿着从季家带回来的小熊玩偶,见季莞尔挂了电话,把它放在沙发上和小熊玩偶挨一起,然后上了床。
才晚上八点,季莞尔只是想在床上躺一会儿,不明白他怎么也上来了。
谢宴清伸手抱住她,体温高得像是个暖炉,季莞尔已经习惯他这般粘人,说道:“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先等等,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说完,手掀开她睡衣的一角,狡猾地伸进去,轻轻抚摸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
季莞尔隔着睡衣握住他的手,试图制止住他,“你做什么,现在还早着呢。”
“过和谐的生活。”她经期这几天他都只能看不能有动作,夫妻生活可谓非常不和谐。
这人怎么还听她讲电话,季莞尔深知素了几天的人是很可怕的,秉持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理念,拉出他的手想要逃跑。
可惜还没出被窝就被他抱着腰拉了回来,季莞尔哼哼着抗议了两声,他扳过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他的亲吻里。
等云消雨歇,谢宴清抱着她去洗浴间清理了身子,这才回书房看文件。
季莞尔躺在床上摇头,她严重怀疑他工作是为了释放旺盛的精力。
距离开庭还有三天的时间,季莞尔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吴律师和她说证据充分,胜算很大,让她不要担心。但是这是妈妈的事情,她不想有一丝差错。
同时紧张的还有闵菲,这次官司要是输了,她的职业生涯就毁了。她坐立不安,急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爸爸,帮我想想办法吧,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名誉扫地吗?”
闵昆也是没办法了,当初头脑一热就做了这件事,可能上天也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现在他的报应来了。“我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他们都太坚定了。或许我们真的做错了,我们不该夺走她的作品,你的能力还担不起它带来的名誉。”
闵菲原本就心烦意燥,听到这话有点气愤。“你是又觉得我比不上谭柠了吗,这件事情根本就无关我的能力,是你的做法不严谨,没有考虑到后果。”
闵昆的脾气也不好,“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闵菲被他板着脸的样子给吓到,“那倒也没有,我现在心很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别介意。”
闵昆安静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们就认了吧?”
他一辈子刚直清正,这件事就是他唯一的污点,这次说不定就是给他赎罪的机会。而闵菲也确实没有设计的天赋,是他一直营造了这种假象,她在诺拉工作的那几年,他经常在后面出力协助。她的水平之所以忽低忽高,也是因为离了他不行。
她自由发挥的作品,总是差强人意。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把她扶起来,他以后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帮她了。她以前喜欢的一直是体育项目,是他没让她往那方面发展。不破不立,现在他可以给她这个机会。
闵菲不理解,深深皱着眉头,“爸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是事情传出去,不仅我的职业生涯会受到影响,我们整个闵家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他当初就是太看重面子了,想要延续他们整个家族的设计天才神话,才会不顾一切让她往这个方面发展,酿成大错,“无所谓了,我们不应该看别人的眼色活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以后也可以找你真正喜欢的工作。”
闵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都想不到这话会出自他之口,“你是因为退休了,所以不想管我了吗,你不用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以过自己悠闲的退休日子,所以就任由我被其他人嘲讽?”
闵昆觉得闵菲没有理解他的话,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和她解释,“不是这样的,你是我女儿的事实不会变,我仍然爱你,你再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吧。”
他起身回了房间,留闵菲一个人在客厅,她坐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闵昆刚才的话,脑子里乱到不行,使劲抓头发。
到了开庭的那一天,季莞尔作为原告,和吴律师上了法庭。谢宴清今天没去上班,坐在旁听席陪她。
这么重要的日子,沈逢儒也到场了,他在旁听席上,比谢宴清的位置还要靠后一些。
被告是闵菲,她今天又化了个夸张的浓妆,戴了美瞳,不管内心如何,她展现出来的状态可谓神采奕奕,淡定如常。
季莞尔见闵菲这个样子,心被吊起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有胜诉的底气。
季莞尔有些透不过气,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扯松了一点,接着往旁听席看去,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前面的谢宴清,他西装革履,在法庭里还有点严肃。
他看到季莞尔这个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担忧。
他眨了下眼睛,墨色浓重的眸子坚定而温暖,季莞尔感受到他传达的信念,慢慢恢复了自信。
视线掠过他,季莞尔看到了后面的沈逢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此时心境有了变化,她总觉得沈逢儒今天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感?
没等她细想,庭审开始了。
季莞尔的证据充足,在吴律师的阐述下,对方律师几乎没有还嘴的余地,节节败退。闵菲维持着的淡定面具也逐渐出现裂痕,最后脱落。
走完所有的流程,最后法官当庭宣判结果,闵菲侵犯了谭柠的著作权,必须向“diess服装设计大赛”主办方告知事实,停止对受害者著作权的侵害,赔偿谭柠家属20万元,并且道歉。
闵菲脸都绿了,夸张的妆容起了作用,没让人看出来她的反应。她不得不按照法官的宣判给季莞尔道歉,“对不起,当初年少不懂事,盗用你母亲的作品参加比赛,我十分抱歉,请你原谅我的错误。”
季莞尔听着她干巴巴的措辞,没品出歉意,“你先和大赛主办方坦白你的所作所为吧。”
?
庭审结束,法官和审判员等人纷纷离开法庭,闵菲憋着一肚子的气走了,闵昆和律师追了上去。
吴律师说道:“我就说这案件简单得很,完全不需要操心,现在轻而易举就胜诉了,没有什么挑战性。”
谢宴清从旁听席走了过来,“吴律师今天的表现很好,回去给你加奖金。”
他对待下属向来大手笔,听他这么一说,吴律师就知道自己这个月的奖金肯定丰厚不少,“好的,谢谢总裁。”
谢宴清帮季莞尔整理好被扯松的围巾,“怎样,轻松了吧?”
紧张的气氛没了之后,季莞尔放松下来,才发现这里还是冷的,围巾裹紧后感觉好多了。她点头,微笑也释然起来,“嗯。”
谭柠生前有那么多不如意,这次的起诉,算是为数不多她能出力的事情了。
沈逢儒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谭柠看到你的努力,一定会很欣慰的。”
他收回手时,季莞尔感到脑袋上一疼,沈逢儒抱歉道,“不好意思,这衣服扣子总是卡头发。”
他今天穿的是深色大衣,袖口哪里有一颗扣子。
季莞尔没深究:“没事。”
在法院的门口,四人分道扬镳,谢宴清和季莞尔坐上自家的车,谢宴清摸了摸季莞尔的头,季莞尔疑惑地看着他。
谢宴清说道:“帮你清理一下。”
季莞尔不解地眨眼,又没下雪,有什么东西要清理的?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沈逢儒回到车上, 拿出一个密封袋子,把刚才取到的头发放进里面,然后驱车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江为是这所私立医院的院长, 也是沈逢儒的老同学。见到沈逢儒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站起来迎接,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主编嘛,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正经点, 找你有事。”
“什么事?”
沈逢儒拿出两个密封袋子,里面分别装着一根头发,“帮我做个亲子鉴定。”
江为接过袋子,里面的两根头发一长一短, 连接着毛囊。这个请求未免特殊了点, “谁的啊?”
沈逢儒没说话,摸着口袋里的烟盒, 突然想要来支烟, 见这里是医院还是抑制住了。
江为见他这个反应也很反常,猜测道:“不会是你的吧?”
“嗯。”
“?”江为重新审视了他一圈, “不守寡了?还弄了个孩子出来?”
“还不确定。”
“不管确没确定, 你和别的女人肯定有那方面的关系吧, 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真的孤家寡人过来的, 果然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他拍了拍沈逢儒的肩膀, “不过活着的人还是要过下去的, 你们曾经深爱过,那就没有遗憾了。”
江为是在c国留学时认识的沈逢儒,那时沈逢儒的状态不好, 江为艰难地从他口中得知他因为要照顾家人和女朋友分手了, 安慰了他不少次。
本来以为他安顿好爷爷的后事后可以回去找心心念念八年的女朋友, 没想到传来她去世的噩耗。江为也替他难过了很久,看着他单身了二十多年,不过现在他能走出来也替他开心。
沈逢儒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亲子鉴定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结果出来我再和你详细说。”
“好,我尽快给你做。”
*
闵菲和“diess服装设计大赛”的主办方坦白了她的获奖作品是用了别人的,对方进行彻查,发现还真有此事,也知道她因为侵犯著作权被起诉。
主办方撤销了她的冠军称号,但是对那个作品仍然非常欣赏,最终和谭柠的家属商量,想要把谭柠登记为冠军获奖人。
季莞尔同意了,这是谭柠一直奋斗的方向。
主办方用官方账号发布了这件事情,震撼整个时尚圈,平时没几个人的评论区瞬间活跃起来。
【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盗用别人的作品参赛,二十年后才被发现,这是电视里才有的剧情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闵菲的作品水平不稳定了,那些做得好的可能都不是她的水平,不知道哪个倒霉的被她“盗用”了】
【诺拉果然很有眼光,没有迷信什么“设计天才”的称号,果断把她辞退了】
【以后谁还敢和她共事,大家都会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吧】
【作品的原作者谭柠去世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还活下来,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的】
季莞尔也不知道谭柠知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她的作品现在重新归于她自己了,她还成为了大赛的冠军。
思及此,她打算再去南泾公墓看望她,亲自和她说一下这个消息。
那天正好是周末,谢宴清和她一起过去南泾公墓,季莞尔买了一束康乃馨。
她把花放到谭柠的墓前,蹲下来看她,黑白照片里的女人依然笑得端庄,她缓缓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起诉成功了,季莞尔面对谭柠总会有很多话,这次也是滔滔不绝,可是面前是冷硬的墓碑,没有人回应她,就像她是在自言自语,想到这里,她又伤心起来,眼前遮了一层白雾。
谢宴清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手帕,半蹲下来给她擦脸上的泪珠。
季莞尔挽尊说:“是下雨了。”
天色阴沉,确实是下雨了,不过肯定没有她心里那场雨大。
谢宴清见她有越哭越猛的趋势,说道:“嗯,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季莞尔被他带出了公墓,突然就没那么难过了,又在他面前哭了一次,有点丢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爱哭,可能是哭了也无人在意,所以自己也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