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屿这才转头,视线拽离了沈朊。
沈朊如坐针毡,她把手里这面展品册的字、连同标点符号都看完了后,才觉得压在身上的视线消失。路柚拽了拽她的裙摆道,“吓死我了!”
路柚刻意压低了声音。
沈朊和她的感觉相同,明明谢容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可她就是觉得害怕。
沈朊忽有种被狼盯上的错觉,仿佛路霆是误入了某种不可侵犯的领地。
“刚才你二哥看过来时,我大气也不敢出。”路柚想起刚才心有戚戚,她作为局外人,明显感觉到谢容屿针对的是她哥,那眼神都能杀人。
“我也。”
“难怪你说你怕他。”这谁不怕啊!路柚挨着沈朊道,“你二哥看我哥的眼神就像是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似的,也就我哥心大还笑嘻嘻的。”
“……”
沈朊合上手里的展品册,她余光看见将青溪在和谢容屿说话,隔着距离,加上展厅内还有其他宾客的说话声,沈朊有心偷听也听不出一二。
她也就没听出路柚骂自家哥哥是猪。
宾客都皆数落座后,拍卖会开始,沈朊只当来涨见识,她的监护人是舅舅,但实际每月获得的抚养费少得可怜。刚来谢家时,舅舅周政还会按月给,后来舅妈给她打电话,意思是她在谢家也不缺这千八百的。
之后就慢慢的不给了。
沈朊在谢家不缺钱用,谢老太给,谢容修给,谢容屿则是他们中之最。
不过,沈朊不乱用。
她把钱都放进了银行卡,除了日常开销外,大多都投进了理财里吃利息。
所以像拍卖会这种有钱人才能享受的狂欢,沈朊从不参与,她静静地看着台上出示的展品。玉簪,金银器,黄花梨椅到字画琉璃翡翠,拍卖价越拍越高,最次的都百万起拍。
路柚看得多了,丝毫提不起兴趣。
沈朊转而看向谢容屿。
他双腿交叠,神情淡漠地看着前方,如雕刻的侧脸冷白如玉,沁着凉。
谢容屿并没有喊价。
沈朊不知道他来拍卖会的原因,难道是有想要的拍品?她低头翻开展品册,展品拍卖过半,大件都还未出。沈朊葱白指尖轻轻翻动,蓦然落在一处,眼底映入那剔透的粉,是欧洲一位收藏家的藏品,粉琉璃。
倒不见得稀有,而是十足好看。
粉色是极具少女心的角色,加之工艺精湛,精美绝伦,只看图就沦陷。
很适合用来送人。
-
拍卖中止休息。
沈朊摁了摁酸胀的肩膀,将展品册放下。
路柚早就坐不住了,拉着沈朊起身,说,“走,我们去后厅吃点东西。”
沈朊应声,“好。”
展厅后面是主家早就准备好的宴客厅,琳琅满目的食品,香味弥漫,沈朊闻着还真有点饿了。路柚偏爱各色蛋糕,尤其是巧克力味的,她拿着餐盘,用夹子夹了几块巧克力,看到沈朊喜欢的香草味,夹了两块。
“喝点什么?”路柚问。
沈朊看向那咖啡和牛奶等饮品,还未说话,花孔雀路霆招摇的走了过来,拿走路柚盘子里的一块黑巧蛋糕,进嘴就皱眉,好不容易才咽下。
“又苦又甜的,真难吃!”
“不懂得欣赏的家伙。”路柚真烦他。
沈朊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笑了笑,她没有兄长,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松弛感。
路柚去选饮品。
路霆拿了杯鸡尾酒中和了嘴巴里的怪味,忽而神秘兮兮地弯下了腰,朝着沈朊靠近,声音低得生怕沈朊也听到,“沈妹妹,我问你一件事啊。”
沈朊仔细辨清他的话。
路霆眼观八方,和沈朊更近了些,“谢容屿和将青溪,他们真的成了?”
“……”
沈朊也不知情啊。
她沉默着回答不出来,路霆偏头看她。
“沈朊。”
突如其来的声音钻入沈朊耳中,是特属于谢容屿的,她寻声看了过去。
谢容屿离她不远,手里端着餐盘。
他身形修长,站在错位的人群里犹如鹤立,镜片后的目光让人看不透。
谢容屿薄唇轻启,“到我这来。”
沈朊眼底闪过茫然,但依旧听话的走了过去,她闻到了谢容屿身上沉冷的乌木,裹挟着一丝丝蛋糕的甜香。她望见餐盘里的几块精致蛋糕。
是香草味的。
路霆弯下的身子挺直,察觉到谢容屿第二次对他表达出了明显对峙。
他看向沈朊,轻笑了声。
路霆双手环胸,眼神冲他们打量,尤其是谢容屿,“我跟沈妹妹近点说话你就冲我冷脸,这要是沈妹妹谈了男朋友,你还不得把人活剥了。”
沈朊眼皮跳了跳。
路霆丝毫不惧谢容屿递来的目光,似有所指道,“你安得什么心啊,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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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路霆话落,四周寂静。
沈朊不明所以地盯着路霆看,他突然的发难实在是听着充满了怪异感。
似乎针对谢容屿。
“她谈恋爱我管不着。”谢容屿开口:“但我至少能管住不着调的你。”
路霆:“……”
被当着面骂了啊。
他有那么差吗?路霆看向沈朊问道,“沈妹妹,我看着很不着调吗?”
沈朊尴尬笑了笑。
意思不言而喻,她没少听路柚说起路霆,成天浪荡,白长一副好皮囊。
“行行行,服了你们兄妹了。”路霆接而去找路柚,沈朊软红的唇瓣抿了抿,十分想反驳路霆的话。下一秒,谢容屿偏头看她,“跟我来。”
他的话,沈朊自然是听的。
绕过来往的人群,谢容屿将她带到一处靠窗的双人位,相比较厅内,很是安静。桌上的白色瓷瓶里插着新鲜的茉莉花,散发着阵阵沁人香味。
谢容屿放下餐盘,“喝点什么?”
沈朊仰头看他,“咖啡吧。”
谢容屿略点头,转身离开,沈朊目送他穿进人群,慢悠悠落座。窗外是私人别墅的游泳池,碧空如洗的天坠在池里,阳光映进点点碎光。
手机响了声。
沈朊打开看,是路柚发得:[你二哥在我就不过去了,到时候展厅见。]
[好。]
简单交流完,眼前晃过一抹白。
谢容屿将手里的白色瓷杯放到她桌前,冷白手背上青筋毕露,银色腕表的边缘从衬衫袖口露出。沈朊挪了下杯子,轻声道,“谢谢二哥。”
对面光暗了暗,谢容屿坐下。
桌下的空间并不宽敞,沈朊并腿而坐,谢容屿身子靠里,腿侧向外面。
“路霆跟你说了什么?”
沈朊正低头吃着蛋糕,忽而听到谢容屿的话,咬在唇间的蛋糕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她眼睫眨了眨,将蛋糕含进嘴里,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毕竟路霆问得是关于他的事。
谢容屿和将青溪的后续情况,谢老太没有提过,沈朊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他……他问我有没有看中的藏品。”沈朊扯了慌,头也不抬地回了。
直觉告诉她,谢容屿在盯着她,沈朊悄然抬起,猝然对上他审视的眼神,不自在的舔了舔干涩的唇,避开了视线,“因为我和路柚上半场都没有举过牌。”
“有看中的吗?”谢容屿问。
“没有。”沈朊摇了摇头,“都不是稀罕物,这里有的家里也有。”
她目光诚恳,不像是假话。
谢容屿给自己倒得也是咖啡,他端起瓷盏递到唇边,温热的水雾沾上他的眼镜。谢容屿顺手摘下,折叠好,置于桌子右侧,沈朊眸光沿着他的动作,问出了心里的不解,“二哥,你近视吗,怎么戴起眼镜了?”
“轻微。”谢容屿放下瓷盏。
“我觉得我也有点,可能是看书看多了。”沈朊揉了下眼。
“试试看。”谢容屿闻言将眼镜递了过去,沈朊愣了愣,迟疑接过。
谢容屿的镜框对她来说有点大,戴起来一点都不合适,需要手托着才不至于让眼镜掉落。沈朊双手抵着镜框两边,透过镜片看向谢容屿。
似乎更清晰了。
他的眉眼像是被放大到了眼前,睫毛很长,冷白肌肤连毛孔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