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南笑了笑, 让林途往花店开。
三月五, 是周青山的生日, 倪南在后座刷动态,没有看到他发什么,连江津砚这样高调的人都息了声,屁都没放。
她抿着唇反复戳与周青山的聊天框,手指上滑翻聊天记录,没有看,只是无事做时喜欢这样。
到地方了,倏忽一道声音传来。
“三爷不是那么喜欢过生日......”
林途犹豫好久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记得前年的时候,三爷好友给他操办生日,办了一场很大的宴会,主人公直接撂场子走人。
在热闹街道处,周青山喊他停下,开窗点了一支烟,那时的天也如今,倦懒感的嗓音,执烟的手指着某一处说:“那家烤红薯摊以前有个旋转木马,后来拆掉了,我父母带我去过几次。”
“三爷也会来这些地方玩?”
林途语气有些疑问,在他印象里像周青山这种有钱人不会被路边的旋转木马吸引住目光,不会为此停留,他们生来就是有自己的独立乐园。
“为什么不会?我也只是普通人。”他笑了笑,半截烟灰掸落在地。
一根烟抽完,他摇上车窗让他开去酒店,林途下意识地问他不回家吗?今天生日,问完后觉得自己多嘴了,周青山已经回答。
“不了,不过生日。”
轻叹声在车内响起,倪南欲言又止,眼里有人看不懂的悲伤,她晓得的。
“谢谢。”
说完后还是下车去花店挑了一束花,又去蛋糕店选定图案开始自己做,蛋糕师傅说她可以自己写字在上面,她把裱花袋给师傅说他来吧。
一手与他过分相似的字不适宜。
礼物早就装在了包里,去西山的路上倪南在想,周青山会不会也冷眼将她撂在一边?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事。
周青山见她时刚打完电话,皱着的眉头还没松开,倪南看见心一紧,手里的东西顿时烫手,话语结巴无措。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来给你过生日......”
短裙小腿袜,软糯皮草外套在肩,头发半扎高,系了蝴蝶结,长条细链耳环在光下闪耀,周青山上下看一眼,走到她跟前,手掌摸在大腿上,触感冰凉。
“冷不冷?”
倪南摇头,眼神盯着他的脸不错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让她心里一紧。
“小骗子,腿都这么冰了还说不冷?”
她真没有感觉到,皱了皱鼻子,语气软软撒娇:“不冷,真的不冷。你今天过不过生日嘛?”
“你希望我过?”
“希望的啊,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生日,而且也是我第一次陪你过......”
周青山爽快点头拉住她的手往里带,“行,如你所希望。小菩萨要给我怎么过生日?”
倪南都做好了一切坏打算,她不知道他不过生日的具体原因,如果是因为伤心事而不过,自己的地位她清楚,重要却也不是那么重要。
也许他会动怒,而后两人再无联系,又或许是更糟糕的结果。
设想的场面都没有,他笑着答应,从柜子里一个花瓶出来将花束拆开,修剪枝叶,忽然一对视,倪南鼻头很酸,看到他剪得很乱的花又想笑。
蝴蝶兰为主,加马尾松和玉兰叶点缀。
她挑花搭配的,结账的时候,老板说娇花都黯淡,这一束翠绿与白倒也特别,与她相衬,倪南笑说是送人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老板在明信片写“予青山”,抬头笃定语气说那人定会喜欢的。
倪南把花插进花瓶里,小声问:“你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是这样回答的。
生日蛋糕小巧精致,点上蜡烛,倪南让他闭眼许愿,吹灭后是一片暗,他们准确捕捉到彼此。
乱了心跳,唇齿间纠缠,松开后,倪南喘着微气,指尖宛若金鱼游到他身边,周青山握住她的指尖。
“我要拆礼物了。”
话落,倪南一愣,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刚想问什么礼物呀?她都没拿出来,就感到头发一松。
他拆开了蝴蝶结。
唇息落在耳畔脖颈,指腹缱绻摩挲,他说这样的特别的礼物第一次收,惊喜难耐,见谅。
倪南没反应过来被抱起,惊呼一声,她被抱到了房间落地窗。
外头点点灯光,倪南又羞又臊,不管在落地窗前多少次,她还是会羞,放不开,周青山却让她当了上位者。
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她动作轻柔掀开被子到客厅将包里的礼物拿出来。
倪南躺回被窝里缩进他怀里,将手表扣在他的腕上。
无声夜里,她抬手轻碰他的下巴,脸颊,指尖在睫毛停留,似乎是要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数完了,在他的下颌落下一个吻。
“周青山,生日快乐啊。”
阖眼入梦,梦中有青山,刺眼春日光照在眼皮上时,她眼睫动了动不睁眼,翻身又入梦,今日她只想做个未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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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请了两天假再回报社,带她的老师喝着保温杯里的茶指一指脖子,倪南拿镜子出来看羞红了脸,把头发披下来遮住。
出来的时候,周青山抱了她好久,抱着抱着开始吻起来,情难自已留了痕。
老师转椅子过去,“小两口感情挺好的啊。待会跟我出去跑一趟采访。”
倪南点点头。
冰水贴在脸面降温,高湫刚刚发来一张图片,是别人拍的周青山,手腕的那块表显眼。
那款手表是找高湫帮忙买的,绝版不再产了,很难找到,只能留意有没有人收藏了,希望小。
“那表太稀有了,只能告诉你先别抱太大期望了啊。你可以看看其他的礼物,他不是爱盘串吗?你送他珠子不就好了,去寺庙买个开过光的,手表他又不戴你送了也是白送。”
白奇楠对他的意义不同,无可替代,她也寻不到像这串白奇楠一样好的。
摇了摇头拜托高湫多注意一下。
那块表也是意义不同,但却是她能寻的。
高三学习紧张,整个班级的氛围都有一股莫名的压抑,老师不再跟他们嬉皮笑脸讲闲话,倪南去办公室拿试卷,办公室里安静讲话声音都小。
拿了试卷就该走,听见老孟在和别的老师谈起周青山时放慢了步伐。
老孟说昨晚家里搞大扫除,清出一堆那坏小子的作业和课本,毕业的时候人家撕书丢书,他是倒好,往自己办公桌一堆就跑了。
“要不是看笔记工整,字好,还有点价值,可以给以后的学弟学妹看看,我都不拿回去。”
倪南放学的时候找到老孟,问他能借一下周青山学长的笔记吗?老孟没想什么就答应说第二天带过来。
周青山有自己的学习方法,笔记也是独具一格,倪南看得很吃力,老孟问她能看明白吗?她握着本子点头。
强啃能懂一些,收获最大却是在别处。
英语语法笔记中间一页有一行字——bloodstone掉了,有点烦躁。
倪南花了好久时间去找bloodstone是什么,在有关周青山的蛛丝马迹里她窥见一块表,基督圣血盘真的很特别,她保存图片在相册。
不抱希望的时候最有希望,生日前一天高湫告诉她找到了。
早晨周青山看见手腕多出的表些许惊讶,倪南躲开他炽热的目光,转身在书桌上假装找书,随意回答:“我不大会给人挑礼物的,去问了高湫,她说送男生礼物无非就是领带内裤手表啊,我想着你把手串戴在我手上了,我也要往你手上戴点什么。”
“她有个朋友是做古董表收藏的,我一眼就看中了这款,很特别吧,我也好喜欢。”
周青山未深想,真是当做巧合,往椅背一靠,指尖搭在表盘上,撩起眼皮,谈及了过去。
“这款表只发售了几块,我高中时候拥有一块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找了很久找不到,后来也在留意,没那好运气,找不到。”
这表是周青山他爸的,那时候高一生日挑礼物,当时还有点大少爷气性,指着他爸手上那款最爱的表就说,要这个,其他不要。
丢的时候还遭了打,他梗着脖子说一定会找回来,到时候还给他!
只是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
勾唇笑了笑,眼底情绪遮的很快,他说小菩萨好运,带他也好运。
倪南扭头笑眯眼:“今年吃饺子我吃到了硬币!”
报社工作很晚回家,总这么让林途加莫名的班,倪南有点过意不去,林途说这没什么,三爷薪资开得高,而且还帮他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加班算什么,让他连夜出差都可以。
花园里的花开了,倪南站在那儿赏花,身旁人影落下,倪南忽然想到被周青山浇多水的那盆君子兰,便问他如何了?
“死掉了。”
白天老爷子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浇死了自己一盆君子兰?!电话里一直叨叨叨,周青山现在感觉耳边还回荡老爷子的骂声。
倪南觉得不应该啊,应当是能救活的。
那时候周青山也并未多细心去救,有些走神,后来也没跟老宅阿姨说第二日不要浇水。
他说是他没上心。
有风了,倪南手指在一颗花上驻足,远看仿佛是在欣赏,实际眼神没有聚焦,思绪跟着那阵风在飘,不落地。
倪南说他总这样,他看过来,倪南直起身问他喝水吗?她有点渴要去喝杯水。
一起进屋。
餐沿边玻璃清脆碎的声音传开,碎渣一地都是,倪南打翻水。?
第44章 衣襟乱
思菩南路来往人不少, 再僻静的地方也路人,事藏不住多久。
记得以前胡同口有个姑娘,网约车送到家门口, 那段时间街坊都在说她天天不同的男人接送回家, 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传的主角换了人, 倪南站在宋文女士面前一言不发,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宋文女士头疼扶着额头。
“你这是做什么?又成哑巴不讲话了?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有男朋友带回来看看不要紧, 你不想带回来也可以,我又不逼着你。你藏着掖着干嘛,是他见不得光还是我们家拿不出手啊?”
倪南张了张嘴。
“你看看现在街坊邻居怎么说的,说你被包养,说你找了个秃顶老男人。你老实和我说, 那个人是不是老男人?要是老男人我告诉你, 你也不用带回来,我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