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杨青云的病因后,蕙兰仍不死心的希望只是误判,她拉着丈夫在各大医院间流转,只盼能听见些好消息。
她瞒下了这个事情不让孩子知道,彷彿只要不说,这一切就不会成真。
而杨青云已从初闻时的晴天霹靂镇定了下来,他也和蕙兰一样,并没有把自己病情告知云贞和苡清,但单纯的只是不希望孩子们伤心。
人生,多1时快乐是一时,何必早让他们知晓难受的消息,他是这么想的。
杨青云表面上仍随着妻子四处求医,但却悄悄的开始处理身后事,他1生无愧于任何人,但有遗憾。
那就是可能无法活着见到承洋和苡清这对兄妹团圆,杨青云在心底叹息。
仍蒙在鼓里的云贞、苡清俩依旧照常上下学,只纳闷杨氏夫妇最近老外出,青云也减少了补习课程,而蕙兰总眉头深锁。
这1日,心思较细腻的苡清试着探了探蕙兰的口风,想不到婶婶竟然红了眼,她急得赶忙拉起蕙兰的手,细问起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蕙兰咬了咬牙,硬是将泪吞了回去,只道是杨青云操劳过度,所以自己押着他休养,不准他开课,陪她四处散心云云。
苡清将信将疑,看出婶婶并未全说实话,但也不好强逼,只能搂着蕙兰要她别太操心,叔叔1定很快就养好身子。
蕙兰鼻酸,只能藉口支开了心细的少女,无助的哭了起来。
四处求医皆无第二个可能时,杨青云终于下了决定。
不顾蕙兰的泪顏以对,他想在家走完最后一程。
此时,他自知再瞒不过一双小儿女,便在晚饭过后招了兄妹二人进书房,缓缓开始交待自己的病情及身后事。
云贞和苡清先是呆了呆,随后,她趴在杨青云膝头无可抑制的呜咽出声,单薄的背脊不停的颤抖。
他眉头深锁,只不住叹息抚着她的背,不发一语。
云贞大慟,但素知父亲心性,若非真的无法,他必不会作如此决定。
他红了眼眶,忍下劝父亲的念头及自己的哀痛,抓了纸笔就开始写下杨青云刚才交待的话。
此时,苡清泪眼婆娑的拉着叔叔的手,直劝他为了婶婶1定要接受治疗。
杨青云无奈,他何尝想就这么离开?
可,已是末期的癌症,他如何能对抗?
接受治疗不过是延长痛苦,半死不活。
与其如此,不如选择在家看着亲爱的家人离去。
他抚着苡清的额,笑了笑:「我只求你和承洋团聚,就让叔叔自己决定怎么走,好吗?」
她终是忍不住放声痛哭,云贞强压自己心绪翻涌,拉起妹妹,在父亲的示意下送她先回房。
深夜里,父子俩谈了许久,云贞细细核对了杨青云的各项嘱咐才回到自己房里,趴在书桌上默默流泪。
原来,痛了不敢大声哭也代表开始明白人生的苦。
承洋下课后返回自己公寓,门口便听见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他纳闷,这时间谁会打来找自己?
是尹叔叔?
开了门,三步併两步的接起电话,从欢顏到苍白颤抖不过几瞬。
承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结束通话的,回过神来,自己倚在墙角,泪早爬了脸。?惶急的他想即刻起程回去探望杨叔叔,但恐惧在此时爬上了心头,自己能再一次承受亲人离去的痛吗?
云贞结束和承洋的通话几个鐘头后,便与父亲同往医院。
他细细记下医生的叮嘱,代母亲承担起所有照顾杨青云的责任,彷若1夜间长大成人,褪去所有的青涩,默默陪着父亲走着所馀不多的路。
杨青云既心酸又欣慰,看着云贞忍不住骄傲,是啊,自己也许没几天好活,可,他把1双儿女教养的如此出色,也不算白走这一遭。
他突然环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儿子:「爸爸有遗憾但没有后悔。云贞,你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交代。」
云贞顿了顿,泪涌上眼眶:「我会的。我1定会让苡清和承洋团圆,爸,你就别再操心这些事了。」
杨青云笑了笑,拍拍儿子的肩:「陪我走走吧。」
夕阳的馀暉映照着两道身影,亙古不变的光,耀着人世间不断轮回的悲欢离合,无论多喜多慟,时间的河依旧前行,淹没每段平凡或不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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