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韵独坐在厢房中,清丽容顏沉静宛然,但紧握的双手却洩漏了她的焦虑,距离任展天出发已经过了十天,黎阳也在昨日回到山寨,算算日子,应该要回来了才是。
她缓缓闭上眼,内心有几分不甘,原本她打算和任展天一道去营救黎阳,没想到骆雪擅自行动破坏了她的计画,就算她苦苦哀求,任展天也不愿意带她同行,思及此,杏拳又握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采儿推开了门,恭敬的走到柳飘韵面前,柳飘韵睁开澄澈双瞳,却望见采儿神色有些异样,柳飘韵眼眸一歛,采儿接着说道,「小姐,寨主回来了,但是寨主受了伤,现在厢房之中,二主,骆姑娘也在那里。」
「你说什么?」闻言柳飘韵立刻站起身,满心着急一览无遗,她随即步出房门,赶往任展天的居处。
一踏入任展天的厢房,除了齐渊和骆雪以外,还有映露跟黎阳站在一旁,可柳飘韵无暇顾及他人,一股脑儿衝到任展天身前,推开原本坐在床边的骆雪,细细地看着任展天的脸庞,他的面容看上去苍白胜雪,柳飘韵担忧出声,「展天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受伤?」
「是我不好,寨主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若不是寨主这般牺牲,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骆雪一脸愧疚,自责地看着任展天,虽然一路上齐渊不断安慰她,但那份歉意不曾稍减。
柳飘韵冷覷着骆雪,眼神充满肃凛,让骆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问罪之语即刻出口,「骆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做事情要量力而为,如果你没有自作主张,寨主就不用受苦了。」
「此言差矣。」看见柳飘韵三两句就把骆雪逼红了眼眶,齐渊随即跳出来为骆雪护航,「雪儿是自作主张无错,但她的确将黎阳平安救出,而且要不是她,说不准在我抵达之前,寨主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但她害死了一条人命,救黎阳只是想求得映露的谅解,并不能抹灭她是兇手的事实。」只见柳飘韵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缓缓看向映露两人,黎阳拉着映露的手,红肿的双眼彷彿刚哭过,让人心生怜惜。
「虽然失去姐姐我很难过,可骆姐姐真的是拚了命的救我,我希望不要再责怪她了。」他一回到掠虎寨,映露就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描述过一次,他为黎晨的死感到不捨,但骆雪徒手抓住利剑的景象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能够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实在不忍心再把黎晨身亡的过错全推到骆雪身上。
柳飘韵十分讶异黎阳的答案,映露的反应也不如以前愤慨,没想到救回黎阳的举动可以让骆雪难堪的处境完全转变,「可是……」
她本想再说什么,却被榻上溢出的嗓音所打断,「不要再说了,我的伤与她无关。」
任展天不知在何时睁开了眼,迷茫的双目透出些微疲惫,但语调中的坚决却让眾人听的清晰,柳飘韵乖顺的止住话题,急切的探问任展天的伤势,「展天,你现在觉得如何?」
「不碍事。」任展天仍然略嫌虚弱,说起话来有些无力,但鹰目立刻瞥向骆雪的双手,「你的手没事吧?」
眼看任展天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关心骆雪,柳飘韵感到一阵酸意,却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忿忿地看着骆雪。
「二主已经做了治疗,他说很快就可以痊癒。」较起柳飘韵的不满,骆雪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一是因为他清醒过来,二是任展天一直心系着她,骆雪心头不免涌过一道暖流。
「没事就好。」任展天再次闭上眼,虽说已然无碍,但他仍觉得全身虚软,不过片刻,倦意又朝他袭来。
看着任展天轻而易举让柳飘韵无话可说,齐渊扬起一抹有如花朵盛开般娇媚的笑靨,「让寨主好好休息吧,大家都去忙自己的。」
听见齐渊的话语,映露和黎阳率先离开,但柳飘韵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骆雪忍不住说道,「柳姑娘,让我来吧。」
纤手探向任展天的锦被,却被柳飘韵一手隔开,「不用了。」话语中饱含刺骨寒意,让骆雪不禁心生恐惧,现下的柳飘韵让她觉得好可怖,双足往后退了一步,这时背上传来一股安心的力量,她转首一望,是齐渊。
「骆姑娘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展天我来照顾便成。」仅一瞬,柳飘韵又换上柔顺的语气,与刚刚的清冷决绝判若两人。
「柳姑娘身子不好,这点小事雪儿还做得来,不劳你费心了。」齐渊说的理所当然,面容也是一贯的优雅无害,让柳飘韵无从反驳,正当她还在思考要用什么理由留下时,齐渊啟嗓再言,「柳姑娘,请。」
素白之手指向房门,如此清楚明瞭的逐客令柳飘韵怎会不知,她只是露出秀雅一笑,起身退出厢房。
柳飘韵一步步走着,采儿紧跟在后,虽然柳飘韵维持着笑容,但她可以感受到柳飘韵的漫天怒意,所以她更加小心谨慎。
两人就这样走回柳飘韵的厢房,在甫推开门之际,柳飘韵遣走了采儿,独自一人进入房中,这时,轻柔浅笑尽退,透出一股阴狠,她安静的坐在床榻上,而后闭上杏眸,一坐,便是三个时辰。
千万思绪在柳飘韵脑中流转,她忽地睁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容顏溢出一抹幽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