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臻。」
原本低头走路的丁唯臻延着站在自己家门前的双脚往上一看和洪彦或对视。
「可以聊聊吗?」
洪彦或带着礼貌的笑询问,却只让丁唯臻觉得很假,甚至更生疏。
有多久他没有出现在这里了?早忘了。
「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很多。」
丁唯臻看着他略显疲惫的模样,淡淡的说了一声走吧便没有停下来的一直走。
他们一同到了丁唯臻家附近的便利商店随处坐了下来。
你看我我看你的,洪彦或没有说话丁唯臻也就安静的等他下文。
虽然有点不耐烦,她却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天空忽然下起毛毛雨,无聊的开始观察起街上的路人。
她的目光始终停驻在一对父女,男人温柔的对小女孩笑,拿着外套替女孩遮雨,自己却在一旁淋雨,过不久又有一个撑伞的女人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两把伞,女孩很开心的衝向前抱住女人,女人也笑着抱起女孩后替男人撑伞。最后三个人手牵手笑着一起离开。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画面还是轻轻触动了心底那尘封已久的箱子。
不知道多久他才开口,「唯臻,答应我不要再逃避了。」
她缓缓转回目光。
「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
「你哪隻眼看到我逃了?」她不答反问。
「你在逃避人群,逃避所有人!你活在自己的世界知道吗?我和茗茗都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丁唯臻一愣,她无从反驳他所说的逃避。
她的确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但为什么会这样,洪彦或又想过吗?
「和茗茗和好,好不好?」
「你特地来我家堵我,就为了说这个而已?」
「当然不只。」洪彦或喝了一口刚才买的咖啡,却只见他微微皱眉。
「我和茗茗只是都希望三个人可以回到以前。」
丁唯臻轻笑,「就这样?」
「对,就这样。」
「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灰绿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彷彿可以看透人心。
「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因为罗妍茗说你才跟着这么说的?」
「我……」
丁唯臻看着他紧紧锁眉的模样又是一笑,「就像你明明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要强逼自己接受?」
他看她,「因为你喜欢。」
丁唯臻立即摇头,「我从来就不喜欢咖啡,常喝并不代表喜欢。」
闻言他愣愣的盯着丁唯臻。
「你只看见我的表面,却看不到我的内心。」
洪彦或双手交扣,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差一点他就要脱口问出为什么他们三个人的相处模式会变成这副德性?到底为什么对话会变得这么刻薄?
但他自己也很明白,害丁唯臻笑容再一次消失的原因跟自己也有一部分的关係。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为什么就不照自己的想法走?为什么要去在意其他人?」
「我没有!」洪彦或立刻反驳。
「你有!你就只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一直都是,当初你一次也没有陪在我身边!」
丁唯臻语气激动却面无表情,苍白的小手也握的紧紧的,她别过头试图平静自己却徒劳无功。
「那个时候,你一句解释也没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洪彦或低问,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我的家人怎么样了,难道还轮的到那些外人来管吗?」
「……」
「我认为我爸没有错,一直都是。」
「那只是你认为!我们都在害怕,所有人都怕!因为……」
「闭嘴!」
丁唯臻起身,周遭的人也稍微看了过来,何况刚刚她们的声音早就已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她并不想从他人口中听见那丑陋的名词。
绝对不想。
「如果你早点和我说清楚那些原由不就好了?」
她苦笑摇摇头,「你果然还是不懂我。」
「是你不给我机会去懂!我不懂你的过去!」
丁唯臻想都没想的直接衝出便利商店,她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留洪彦或独自坐在那,他看着窗外那受伤的神情,看着丁唯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失了神,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们是在谈分手,可是却不是。
他们是在谈过去,一种挽回不了的曾经。
丁唯臻一路没有停歇的跑,往离家反方向的地方,大雨几乎让她迷失了方向,她停在一个没有什么车来去的十字路口,心里满是愤怒。她并不喜欢有人去探究她的家人,尤其是关于她爸爸的。
也并不觉得要去懂一个人就得了解那个人的全部,爱一个人就得把自己的一切表露无遗,包括所有的痛。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揭开心里的那道伤疤。
感觉滴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消失,丁唯臻才抬头,发现头顶上多出了一把伞,她看着他的脸庞顿时无语。
「怎么一个人在这?」苏黎逸锁眉,「雨下很大。怎么没带伞?」
丁唯臻没有说话,又看了好几秒后不自禁抱住他,为了找寻一丝温度,眼前的令让她心安,闷声道:「对不起,一下就好。」
『唯唯,我爱你,爸爸是因为爱你才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可是他还是一直被所有人批评。
只因为他所冀望的爱不被社会接受。就因为他爱的方式错误而已,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爱。
一种畸形的爱。
「先喝杯热水,等等去冲个澡。」丢了一条毛巾给丁唯臻后他便又走去饮水机旁倒水。
苏黎逸带她到附近的一间屋子,他说今天原本是要来找他表哥的,结果谁知道人不在苏黎逸只好苦哈哈的在花圃里挖备份钥匙要进去,却刚好撞见丁唯臻气喘吁吁的半蹲在马路旁。
「借用你表哥的浴室好吗?」
「没差,他还没回来,而且房子很大浴室也很多间。」苏黎逸笑,「快去吧,不然等下感冒了。」
「嗯。」
丁唯臻点点头,没有太多担心的直接进浴室好好冲了一个澡,热水洗去身上的冰冷,暖得她同时落下温热的泪水。
另一边苏黎逸也去别间浴室冲澡,毕竟刚才和丁唯臻一起淋雨了,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丁唯臻还没出来,才忽然想到丁唯臻全身湿透了根本没衣服可穿。
他找了几件比较小的t-shirt和裤子便走到浴室的门口,正要开口却听见丁唯臻微弱的啜泣声,虽然只有一下就被流水声盖过但他确定没有听错。
他就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最后才开口跟丁唯臻说衣服放在门外的篮子。那份无力安慰她的难受他形容说不上来,又或者,是他不明白那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