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啦哗啦的下着。在这个无人的游乐场,除了回响着雨点落下的馀音,还夹杂女孩的哭泣声。
他提着雨伞,踏进去找他要寻觅的人儿。顺着阵阵的饮泣,在一间以小屋作造型的游乐架里找到她。那里是唯一可以收起自己,亦不会被雨打湿的地方。
「找到你了。」他弯下腰,望着蹲下哭着的小人儿。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狠狠刺入他心扉,是多令他痛心的样子。
她知道,无论自己躲在什么地方都好,他就是最快可以找自己的那一个人。
「依灵姐醒了,你却在这里的?」他听到他母亲跟凌姨聊电话,言及昏迷了三个月的依灵终于醒了过来。
「但大姐……她忘了我们……」她满期待依灵甦醒,然后可以跟她说学会了煮什么甜点,待她回家便会做给她吃。
但依灵却以呆滞的目光对视,挤出一句:「你是谁?」
她见到那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腔调……教她感到惧怕--眼前的依灵不是她认识的大姐。
现在的她就似是中了猎人埋下的捕兽器的小兔一样,感到痛楚,还有不安。于是他收起雨伞,便躲进去陪她。
「就算依灵姐失了记忆,忘了我们,但她依然是依灵姐对不?」他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对。依然是我们的大姐,只是感觉不对。她心底是懂的。「依灵姐没了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绝望的事情,现在连你都离弃她,依灵姐很可怜呀。」一把柔声的语调顺着她耳边说,又使她靠着他的肩。
她低喃:「要是姐一辈子都想不起呢?」
「何必在意她会不会记起?我们助她重新建立新的记忆,让她重新认识我们不就行了吗?」
她微啟嘴巴,不知说什么好。或许是开始有点明白,过去的记忆真的如此重要吗?论重要,都不及未来的吧?何必要苟且于能否记起?假如姐能够健康的活下去,不是上天的恩赐吗?
「我们一同帮助依灵姐好不?我知道,她是你最珍重的亲人呀。」他就是可以看透她的心思,将她的心坎的种种都看得清楚。
「有你真好……」因为有你,我在迷濛之中找到方向,更因为有你,我才可以安心。「我有点累。」她说。
「睡一下吧,待雨停了才回家。」他温和回道。
「别走,不要离开我。」临入睡前,她自喃着。
「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他承诺。
外面,雨仍然哗啦哗啦的下着,久久不停。
「他」的名字是洛梓谦,就是一个韵诗不曾说出口都懂她的一个人。
韵诗难得地跟天宇说起这一个被封盖的人物,一个担当童年玩伴的角色,亦是她的初恋男友。但始终,她不想再开他的名字。因为在十年前,她就已经失去唤他名字的资格。
「那个人,就是一直令你放不下的人?」天宇听得出,她言及这段往事时,是带着一点苦涩味道,是涩得入心的那种程度。
「再让我说一个故事好吗?曾经,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的白马王子来遵守当初立下的承诺回来接她。但是她等到的不是白马王子,只是收到一封写着不再爱你的信。小女孩一直哭,泪水将字化去。原来,承诺是一点都不可信。」
韵诗强迫自己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腔调去说,但她知道自己的肩膀在打颤,双手下意识抱着双臂。为什么事隔多年,心中仍是存有一份的悸馀,存有一份的不安。
「那个小女孩,是你吗?」天宇见到她的举动,伸手拥着她,尝试给她温暖和呵护。
之后,只得一阵沉默。二人没再说出一句话。
韵诗贪婪着天宇的怀抱,迟迟都不捨得离开,更把头颅陷得更深的位置。她懂得这不应该的,偏偏就是自拔不来。
可能,他是第一个将她面具摘下来的人;可能,他是第一个能再次给她温暖的人;又可能,他是第一个她不去抗拒的人……
「如果……这里,是我的归宿,多好呀。」遽然,韵诗竟有这大胆的念头。但可惜,他就是有女友的。一个认识了四年的女友。
所以,这一个念头,是永远都不能实现的,她知道。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
我只想此刻的你的孩子气
和笑瞇瞇陪我未来的风雨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黄婷填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