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我不是说他理所当然,应该在旁边照顾我……而是……习惯,对,这几日习惯一睁眼就有他在身边,今天他跑了出去,我自然是有些不习惯。何况……他放下照料我的工作给您老,这就是他的不该。虽然您才是大夫,可也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者,所以,如果在我们,呃不,是他做得到的范围内,应该他得要亲自动手才对。啊,我也不是说我就该让他平白照顾,等我伤癒了,自然也是会想办法酬谢他这阵子的帮助……」
他虽然伤了脑袋、失了记忆,但这可不代表他连智力与礼节都一併丢了。别说两不相识的叶草留在身边守护他已是大义,就是他此刻弃他而去,看在他接连照顾自己好些天的份上,他也该大声向叶草说声感谢了,哪还能真的将照顾他的职责框在叶草身上,视之当然?
可,若没有个原故藉口,他似乎也就无法将两人理所当然的联系在一起,开口询问他去向的合理性好像也就因此消失了。所以,他只能将慌乱间撞上脑子里的念头不加思索的说出,即便话到后来连他自己也觉得牵强,却也只好漠视,假装合理。
「讲完了没有?什么叫我做得到的范围?什么叫我不该将工作丢给老大夫做?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今日仗义助你,你还当我真欠你不成?」
正当高个儿都快弄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间隔两厅的蓝色布帘忽然让人一把揭开,晨光顺势窜入内厅,自他醒来后便一心惦念着的叶草也随着那道暖阳来到他的跟前。
高个儿见到叶草的出现心中真有股说不清的莫名欢喜与安心。
只是,恰由外头市集回转医馆的叶草正好听到他在屋中数落自己的不是,一念及这几日为了照养他的伤体,自个儿没能好吃好睡,不由得腹中烧上了把火,原有的好心情瞬间沉了下来,连同自己真欠他一条命的事也恼得全给忘了。
听闻他话有怒意,高个儿赶忙想要解释。可偏偏火在心上烧的人却往往最是不肯听理由的人。叶草左手拎着包油纸、右手提着隻肥鸡,他头一扭,脚步便往后厅走去,似是决意不肯听他的辩解了。
「那个叶……」
高个儿嘴上才吐了三个字,连他的名都没喊全,便让叶草一声给呛了回去。
「叶你个头啦!我叶草没欠你什么!就算先是让你救了才放不下心,回魍魎坡还你恩情,眼下也是两不相欠了。我这包烧饼没你的份儿,这隻老母鸡做的鸡蓉粥跟鸡汤你更是想都别想!」
说完,就见他头也不回,行动俐落地转进后厅。
高个儿无语思忖了一阵,半晌,身旁的老大夫说道:「原来他一大清早是为我买鸡去了,可我却在这里胡乱编派了他的不是,难怪他要恼了……」
愧疚间,他漏听了句自叶草口中吐露的重要讯息。
老大夫见多识广般拍了拍他的肩头,和蔼一笑。
「不碍事的,这叶……小爷这几日看顾你十分用心,想来他不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是和爷你斗了气,过不了多久料想也就会消了。」
「是吗?」高个儿有些迟疑。
老大夫点点头:「不信?那爷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