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触感、暧昧的声音,随迷离香气袅袅而来。
任君衍只知身下有名女性,呻吟如哭泣般断断续续,白皙裸体恍若烟雾朦胧,听不清晰、看不真切。
自己从未有过可以带到床上的女人。
冷静肯定了这点后,即便情欲驱使下腰动难耐,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然后睁开眼睛。
彼时窗帘缝隙透出清晨阳光,距离闹钟响起还差半个钟头。
是春梦——任君衍拉起被子,眼看两腿间昂扬耸起的物什,思绪回到自己被朋友强塞碟片的高中时光。
所幸小弟还不算兴奋过头,按以往不需他亲手疏解,也能在出门前的一番磨蹭中消停平息。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自是不能挺着这个大裤裆,在有妹妹住的这个家里晃来晃去。
任君衍呆坐着醒了会神,腰下围好浴巾后轻轻打开房门,客厅没有活动的痕迹,她的门也如往常般静静关着。
很快将梦境抛掷脑后的任君衍开始了新的一天,个人洗漱完毕、昨夜懒得没收的资料收拾完毕、早餐制作完毕、叫醒服务完……
“起床上学了。”他一手解下围裙,一手叩门。
一遍不行叫两遍,任君衍清楚自家妹妹的德行。
在加大音量的第五遍后,房门终于咔哒一声,放出了一只披头散发的任知欢。
“去洗脸刷牙吃早饭。”
“呜……”任知欢困难地瞧着墙上时钟,“这不才五点十分?哥你没毛病吧?”
“早起去学校读书不犯罪吧?好了快去清你眼屎还有口水,大早上一身狗味。”任君衍欲要帮妹妹拉好散开的衣襟,眼里自动替她屏蔽了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再多睡一会也不犯罪。”
被打好马赛克的任知欢拍开他的手,撇撇嘴磨蹭地朝洗手间走去,见状任君衍便也走进厨房,将两碗蛋花汤摆到餐桌上。
“我明天早餐想在外面吃。”束起头发的任知欢苦巴巴地抿嘴,焦底的煎蛋实在是咸。
“明天的事今晚再议,好好吃饭。”任君衍配白饭吃了一口,自觉比起以前是大有进步。
毕竟那会能吃出盐粒和碎壳的煎蛋,才真是让任知欢大开眼界。
“那能不能下次你做早餐,别再全是鸡蛋了?煎蛋、水煮蛋、蛋炒饭、蛋汤面、夹蛋吐司……哥你最近是不是与蛋有仇?”
“好我会换,”任君衍放下碗筷,抬眼看向对面歪巴着嘴的妹妹,“那你是不是得告诉我,周一下午你翘体育课和程馨去哪了?”
“啊,还是蛋好蛋香啊。”任知欢哐哐一顿吃,然后溜回了房内。
任君衍感到头疼却不好说什么,虽然他妹似外头的野雀难以管教,但也还是做事有分寸的乖孩子。
说是早起早去学校,但兄妹俩还是做磨洋工摸了几十分钟,在六点那会穿好鞋才悠闲出发。
任君衍刚进校那会总爱开车上班,但现在他爱上了骑小电驴载任知欢吹冷风的感觉,毕竟家离学校不远,不过十分钟便到。
在停好车后任君衍将班门钥匙交给任知欢,二人就此分别,一人走向一楼的办公室,另一人走上三楼的教室。
陵安中学,任君衍是这所省重点中学里的高中老师,任知欢既是他的亲妹,也是他班里的学生。
“任老师?今天这么早啊。”
办公室里有人比他早到,带高三班级的年长教师将目光从册子移开,镜片下的笑容比他的秃顶闪亮。
“嗯早起身体好,林老师吃早餐了吗?我这里带了包子。”
自知厨艺水平的他,在路上还是为任知欢买了早点,自己也顺便另买了些以供同事所需。
任君衍虽任职不久,但做事认真严谨、为人谦和体贴,深得大多同事的好感,在学生团体中也不例外。
“知欢你昨晚熬夜做啥啦?大早上摇头晃脑的。”
“哼,你知道老任几点叫我起的不?五点!五点就让我起了,还说什么早到不犯罪。”
任知欢扒拉着眼皮,似凄苦至极地将课本压在自己胸前,前桌的女生投来的目光意外地羡艳。
“班主任真好啊,我哥就不一样了,让他帮忙准点叫我起,我都醒了他还没起。”
“他好?才怪嘞,做的饭堪比核弹,试卷资料乱迭成山,还有一回家……”
头上突然咣地一记,止住了任知欢的嘴,她吃痛地捂着头,抬眼只见是不知何时伏在窗边的任君衍,笔一下一下地点着她手上的书。
“早读不许讲话。”
见银框镜片下射来的目光冷冷,任知欢十分识趣地立即举书诵读,而前桌早已乖乖坐稳,班级原先偏小的读书声登时大了几个级别。
任知欢见过自己哥哥穿睡衣挠肚皮,见过他吃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也见过他贱兮兮地抠鼻子向她身上抹来。
但工作时的哥哥就是另一个人,是纵使资历尚浅,但作为年轻老师能与学生无论男女都聊得开、压得住、公私分明的难得存在。
完全与私人生活割裂开的形象,曾让刚上高中的任知欢感到恐惧,也因此令兄妹间平添疏离,不过在之后的相处磨合,以及任君衍有意调解下,稳步趋向和平。
于是一个学期过去,如今看着在讲台上批着卷子的哥哥,任知欢也只是偷偷吐舌头,不敢当众造次。
早上如往常那般过去,中午任君衍任知欢通常都是在食堂吃过饭后再一起回去,今天自然不会例外。
兄妹俩人隔着桌子,各自身旁坐着几位班里的同学,男生一排女生一排界限分明,在你一言我一句中用餐,在此期间也数次收到熟识老师的招呼,以及其他学生的目光。
招惹视线的主要是在任君衍,不是他教学授课多好,也不是他如何雷厉风行在学校出名,而是出于最世俗不过的原因——年纪轻、容貌好。
无论闲时还是工作,他常惯穿得不显张扬,而若让人远远看去,便见他乌发深眸,身姿修长挺拔却不至秀气。
引人注意后,再走近些便瞧见他的五官偏柔却不失坚韧,说不上俊美无比却端正清逸。尤其是他的眼睛,瞳仁深黑似砚中新墨,静是无情、动则有意,实在气质斐然、勾人心弦。
可即便任君衍再如何帅得惨绝人寰,对任知欢而言,兄长懒散咸鱼的形象总是挥之不散。
“周末妈妈要上来,”见任知欢满眼星光,他补充道,“应该会问你月考成绩。”
登时如萎靡花儿的任知欢拉他的袖子,逼着俩人四目相对,一幅[你懂到时该怎么说的,不然我就上吊自尽,化鬼回来扰你不眠不休]的架势。
“我自然只说你总分,具体排名……能掩则掩吧。”
一听答复,霎时阴云散去的任知欢一身轻松,她兴奋地朝任君衍扑去,两只手环拢着他的臂膀,头也歪向那边,整个就像考拉与树干那般难舍难分。
“噢大恩人,你化灰了我也忘不了你。”
小丫头得了便宜就卖乖,这他本已看惯不算奇事,可不知为何……
昨夜梦中迷香霎时复苏,数张旖旎画面一闪而过。
与其相似的这对皓臂,湿泞床单抓皱成花,抚过的背滚烫酥麻。
娇泣般的叫床声,似乎近在耳边——任君衍默然蹙眉,心跳乱了一瞬,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她的手臂上移开。
“我改变主意了,刚才说的不算数。”
“啊?!怎么这样!”
任君衍一手掰着妹妹黏在自己身上的头,一手按下电梯楼层,就在这鸡飞狗跳、不得安闲的氛围中,俩人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