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我都不曾再见过那个邻居。
虽然没有见到他,我很开心,只是每当来到家门口还是会多瞄一眼隔壁的门。
好奇他到底为什么会没有出现呢?
从那一晚后,邻居这个人彷彿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小葵,怎么了?杵在这里?」刚好上来打扫楼层的房东太太好奇看着我,她的呼喊让我回过神来,我乾涩一笑答:「没什么,只是很好奇……那个大婶,住在这里的那个邻居,前不久不是有回来吗?怎么最近又不见踪影了?」
既然大婶在这里,那么就顺便开口解解我的疑惑。
大婶闻言,随即笑道:「喔,眼镜小哥吗?」
我回忆一下邻居的样貌,他的确带着一副银框眼镜,我点头答:「嗯。」
「他就是那个跟你同学校的男孩子,本来长假他都不怎么会回来,那次回来好像是拿东西吧?当天晚上就回家了!怎么你们打过照面了吗?」
我苦涩一笑:「嗯,算是有见过面。」
「哈哈,眼镜小哥长得挺帅的,人也蛮好,经常帮我这个老人家,而且听说在校成绩也不错呢!」大婶笑瞇瞇地一边扫着地一边说,高材生吗?的确看他的穿着就像一位高材生。
这时大婶刚好扫到我的附近,我随即让步,「对不起,挡到大婶的路。」
大婶笑了笑,「没关係,这种小事不用道歉。」
我看着大婶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不过当我看见大婶脸上一块瘀青时,我的笑容马上消失。
「那个……大婶,你的脸……怎么有一块瘀青?」我问,那一块瘀青不小,挺大的呢!
大婶听到我这么一说,马上把她的脸遮起,神情慌张,「没什么!就撞到柜子柜子!」
我望着那个瘀青的地方,思考了一下,撞到柜子吗?那怎么会淤这么大一片呢?
见大婶不怎么想在继续提起,我就不便问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这么炎热的夏天,大婶都穿着长袖呢?
「怎么今天心情这么闷闷不乐?」今天上班的时候,南恭介拿了一瓶冰水递给我顺便问我。
我接下他的那瓶水,「没什么,就……」很难开口是因为有关房东太太,可是自从看到房东太太的那个伤口后,不知为甚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因为要开学了?」他两脚跨坐在椅子上,好奇问我。
我一愣,在心里数了数发觉似乎离开学只剩下两个多礼拜,我们还有两天的新生训练,没想到时间竟然过那么快。
「真的欸……」我看向他,突然想到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开学就要离开这里的事情,顿时觉得不捨,「欸,哆哆。」
「嗯?」他专注开着手里的瓶装水。
「你开学后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
「嗯。」
「所以说我们不会再见面?」我问。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我:「也许吧?怎么,捨不得?」
「或许吧……」我苦笑,「难得的一个好朋友,想到以后有可能见不到面就有点感伤。」
他愣然看着我,脸上似乎有一抹忽隐忽现的笑容。
「你干嘛笑。」我说。
他把笑容收起,「因为你是傻瓜啊,你忘了我们可以用电话联络吗?」
「对欸!」经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到即使不能见到面,但至少我们可以保持联络,「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以后每天都要收我的讯息,不能已读也不可以不读知道吗?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知道知道,哈姆太郎。」他挥着手,敷衍打发我的话。
但没差,至少他跟我承诺了,我们即使不会再见面,但还是会保持联络。
我的预感通常都很准。
就在我烦恼房东太太的事情没多久,在我正要去上班的时候我亲眼目睹到一个场面。
“啪噹─”
一走到一楼,我就听到东西摔到地板的声音,我往声音方向看发现是从房东太太的房间传来的。
就在我正要前去看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房东太太的房间跑了出来,那个人一看见我愣在那里,破口大骂:「站在那里干嘛?闪边啦!」
我立刻闪开来,茫然看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不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连戴安全帽都没有戴就直接骑着摩托车离开。
我立刻回过神,跑到房东太太的房间一看,我倒抽一口气。
房东太太的房间里东西散落满地,地板上佈满碎玻璃及被摔烂的东西。
「大……婶。」我低声叫唤正坐在地板上啜泣的房东太太,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这样子的场面是谁弄的。
一定是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大婶,你没事吧?」我衝进屋里搀扶着大婶,她的脸上除了佈满泪痕外,还有一些新旧交杂的伤口。
「我没事……」大婶擦着眼泪,对我苦涩一笑,「这种伤没什么……」
「这哪叫没什么!我马上立刻去报警!」我把大婶搀扶到椅子上,就在我准备拿出手机打110的时候,大婶阻止了我。
「小葵……拜託你……不要告诉警察,好不好?」
「为什么?」我问,都被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报警?
帮忙大婶整理完她的房间,也帮她处理那些伤口,到漫画出租店已经是中午了。
一进门,南恭介就对我破口大骂:「你这臭女人,到底去哪了?现在才来,知道几点了吗?而且电话还不接……害我多……」
他停止说话,原本充满生气的脸瞬间软化,一脸担忧看着我。
「欸,你怎么了?你干嘛哭阿……因为我兇你吗?你不要误会,要不是你不接我电话,我……」他手忙脚乱,还抽了几张面纸给我。
就在他拿面纸给我的时候,我握住他的手。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我颤抖着音说。
「那、那是因为谁?」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只是,突然很想哭。
原来这世界上,最软弱的是人。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那个伤害房东太太的人。
房东太太跟我说,那个人是她的儿子,独一无二的儿子。
三年前房东太太的老伴去世后,留下了不少钱给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之前因为毒品及伤害罪入狱的儿子竟然会在那时候出狱。
当她儿子一出狱,他就时不时地跟房东太太伸手要钱,一开始房东太太以为他终于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殊不知他以找工作为由跟房东太太拿钱,实际上却是又把那些钱拿去买毒品和赌博,一开始房东太太并不知情,是她儿子原本只有一个月拿一次后来不知为甚么变本加厉改成一週一次,而且一次还拿好几万。房东太太觉得疑惑便私下去打听,才知道实情。房东太太知道以后决定不再借钱给她的儿子,没想到她的儿子一听到他妈不借钱给他就开始动粗,得不到钱就打房东太太,甚至破坏东西。
当房东太太跟我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很震惊。不解这世上为甚么会有这样子的人,为了钱,为了那些不良的东西而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房东太太无助的表情,让我感到很难过。
对房东太太来说,要报警也不对,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儿子。
可是不报警的话,自己有可能会走上绝路这条路。
「我很自责没有办法帮大婶这个忙……这么想的时候眼泪就掉出来了。」我说,南恭介的眉头还是紧皱成一块,我伸出手指揉着他的眉间。
「那么你要怎么做?」他问,我摇摇头无奈道:「不知道,我想若在被我碰到那个人一次,我可能就会直接抓住他然后报警。」
「你只是一个女孩子。」他说,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要紧,但房东太太是无力反抗的老人家,跟我比起来,我比较强。」我灿笑回应。
「可是,你只是一个女孩子。」他继续说着这句话,「总之要是如果在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告诉我,我会去帮你。」
「咦?你打架很厉害?」我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还好,只是小时候学过空手道。所以不要一个人硬撑,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好,我会的!」
把这件事情跟南恭介一讲,心情果真舒畅许多。
我说真的,若被我碰到,我一定会让犯人绳之以法。不会让他胡作非为,只是我没有想过那一天既然很快就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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