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
说不上惊慌,那吻,反而有种安定心神的效用,但我现在究竟置身何处?这又是何人?
受睏意束缚,我挣扎了一下才稍稍清醒一些,在我看清楚那发丝是墨黑色时,眼睛倏地被矇住,温热的鼻息从耳边传来,「别看。」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却比king的嗓音低沉几分,再加上头发顏色,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不是king。
可是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和朔朔一模一样?他到底是谁?
疑惑与失落双双袭来,霸道的占据我的思考,但若此人非朔朔,那他就不该碰我!
心一横,我拿起桌上的粉心匕首往对方手上划,虽然看不到,但凭感觉,要攻击那支摀在我眼睛上的手还不是难事,但对方反应十分迅速,马上退开,我并没有伤到他。
幸亏此举,我看到了对方的脸——绝色。
从没看过那么……标緻?美艷?妖冶?真叫人不知该如何形容。
明明是男儿身,脸庞却美得连女人也相形失色,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散发出冷艷而孤傲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却不失儒雅;战斗动作中却不失敏捷。他的美,是脸蛋;他的俊,是气质。
望着他的容貌,我怔怔地出了神,对方一把戴上面罩,回头朝我看一眼,迅速的跑走了。
我失神了两三分鐘,那种倾城倾国、可谓沉鱼落雁、好比古时西子玉环的绝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男人的脸上!
可那又如何?那个人不是朔朔啊。失落到极致,我已经麻痺了,把粉心匕首放到桌上,我很意外独孤王没有没收它,八成是他认为我没反抗能力吧。
松手的那剎那,一根紫色的头发让我心一紧,等等!为什么是紫色?刚刚那个男人不是黑色头发吗?
我仔细往地面找,发现了另一根头发,是黑色的没错,但严格来说,它大部分是黑色的,只有末端是紫色。
好诡异!虽然现在很流行把头发作渐层的效果,但那要染过,一般天然的发色都是单一的吧……染头发!难道那头黑发是染的?
我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头发,在床底下没看到头发,却找到了一张白纸,那是之前简晨宏带来给我的,我正要随手把它搁置在桌上,馀光却瞄到上头有字。
是深紫的顏色。
之前我在书房拿匕首刺伤自己时,血溅到书柜,应该是那时这张白纸也被染上血,没想到血加上粉心匕首的毒,竟让上头的字隐约显现出来!
是king早料想到我会想不开,还是因为是我的血和武器,才不容易让其他人看到内容?
无暇细想,我逐字逐句读起纸上的内容。
「不要惊惶,别让其他人发现这张纸的内容,请你务必镇定。当你看到这张纸的内容,代表你已受了伤,也许我没资格问你疼不疼吧,但请你好好保重。雾嵐目前都稳定下来了,只是独孤王坚持作困兽之斗,我们不想伤他,但若有那天,雾嵐决不心慈手软,届时你要趁隙逃出,我会派人接应你。最后……我会去看你的,但你最好不要看到我。话语至此,本王安好,勿掛。」
嘴角浮现一抹苦笑,真是哭笑不得,果然充满了朔朔的风格,不过最后那几句是什么意思?他会来看我?那他来过了吗?
莫非……刚刚那个人就是他?因为长得太过妖艷,所以才说「最好不要看到我」?该不会平常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是这个原因吧?
想到那张过于冷艷的脸,我的脸突然一阵烧红,不会吧——这样说来,吻、吻我的那个人,不就是朔朔了吗?!
可恶啊!为什么我那时候昏昏沉沉的啊!
儘管有点不爽,我还是装出一副纸上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淡定的把纸收好,正要起身时,门却被大力的打开,独孤王一脸怒容,「都是你!」
「啊?!」我错愕,什么都是我?
「白因为你,被雾嵐关押。看来你这筹码所需的代价还真不少,不过,你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独孤王自顾自的说,而我仍听得一头雾水。
「我倒要看看那个总说要『以大局为重』的王,在大局与私情间,会如何抉择。」独孤王看着我,眸光闪烁,而我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尬的,我该不会要成为他和king谈判的筹码吧?可我一点也不想拖累雾嵐,更不想成为雾嵐的……包袱。
可我现在能怎么办?
*
金风萧瑟,阵阵风吹来,吹得人心寒,一弯月惨白地出现在夜幕中,皎洁的月光洒落,却令人感到凄凉。
站在这里的我,显得十分突兀,因为我根本不该站在这,这是和king对峙的位置。
我可以站在他身后,让他用整个雾嵐的力量庇护;可以站在他身前,为了他及雾嵐捨死忘生;可以站在他身旁,同他并肩作战。但不论如何,就是不该站在这里。
多想要赶快逃离,或是直接动手吧,谁都好,不要让我和他这般折腾。
「辛苦经营的雾嵐和这傻女孩,你捨弃哪一个?」
干。我暗自腹诽,早猜到独孤王会问这种选择题,同时我也早猜到king的答案。
那么简单,当然是捨弃我啊!没有我,雾嵐依旧是雾嵐,但若king捨弃了雾嵐,雾嵐失去了king,那一切就完了。正常人一定是选我啊!
但我知道,雾嵐根本一点也不正常。
「真当要本王选?」king的嘴角微微勾起,却了无笑意,我朝他拚命摇头,他却无动于衷。
可恶!因为我没办法说话,只好把眼神投向纶纶,谁知道后者一个撇头,连看也不愿看我,我知道他无法捨弃雾嵐,可他同时也得支持朔朔的决定,还得顾及我。
旁人看似简单明瞭的选择题,却是一道最难解的谜。
菁英小组的成员全都望着king,那表情不是痛心,而是必死的决心,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明明、只要捨弃我就好了。
「独孤,我不想和你走到这步。」语毕,king眸光一冷,转瞬间武器已出。
「——我选择捨弃你。」
闻言,我呆愣,什么意思?
然而我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纶纶一个箭步衝上前,对几个人开枪,我惊惶失措,手却被拉住,是独孤王!
菁英小组也开始动作,和独孤王的部下展开一场廝杀,可那些部下和雾嵐的人有些曾是同事,现在不得在战场上相见,肯定是一番苦战——身心皆煎熬。
可能是两边都下过指令不得伤及我,因此除了偶尔飞来的小碎石外,我还算无恙,但独孤王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战斗,看得我一整个紧张啊,尤其和他打的还是纶纶。
纶纶想把我抢回去,但独孤王死不放手,必要时还拿我当挡箭牌,就赌纶纶不敢伤我。
「独孤,多年情谊毁于一旦,这样真的值得?」
是朔朔!我欣喜的转头,果然看见king拿着一把锋利的扇子走来,只是那把扇子似乎和我以往见到的不同?
见到那把扇子,独孤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仅仅一瞬分神,他的肩就多添了一道伤口,他当机立断,快速退后几步,才免于受更多伤。
king似乎看出独孤王的疑惑,他淡淡开口:「这是『凋花扇』,凋落的凋。」
眸光渐渐扫过我,king缓声道:「即便凋零,也要倾尽一切……守护。」
武器鏗鏘声不绝于耳,我却什么也听不清楚,守护?轻轻二字,却是多么沉重的负荷,为了我,付出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温热黏稠的液体溅到我脸上,不知是谁,胸口被开了个叉,画面怵目惊心,也不知是何时,独孤王放开了我的手,而我来不及反应,便听见尖叫声,上空的直升机,似乎预言了我们的命运。
——终是逃不过。
忙着护住我而来不及逃的纶纶、企图直接用身体为我挡炸弹的朔朔,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最后几秒,我终是问:「到底……为什么?」
「傻丫头,很多事不需要理由。」耳畔听他轻言,而我缓缓闭眼。
轰然巨响,思绪彷彿也被炸得一乾二净,意识陷入一片昏暗。也许这次,真的得静静闔上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