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丈母娘欢喜的事情告一段落,柳枝枝终于可以和孟侦正大光明谈恋爱。
适应一周公司的工作变动,这天周末上午,柳枝枝揣着从高中攒到现在的小30万,独自去4s店看车。
八成是形象问题,经理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子,觉得她好骗,介绍时不坏好心,讲一堆杂七杂八场面话。
回到三木,柳枝枝果断给孟侦讲事情。
中途接到公司电话,孟侦把人送到优加。
临下车前,柳枝枝灵光一闪,望着他优越的侧脸线条,“孟老板,试衣的模特被隔离了,过不来。正好他也是186,要不你来吧。”
孟侦眸光缩了半截,“你就放心让我跟别的女人拍婚纱照?”
“不是的,婚纱的衣服我试就好了。我们部门向来不缺女生,只缺男生。”
孟侦脸色更僵,“你跟别的男人拍过?”
柳枝枝连忙否认,“没有的,我个子矮,太像学生了,试衣效果没有参照性。”
于是两人就这么着,第一次穿着白色婚纱和黑色燕尾服拍照。
前脚走出公司大楼,摄影师把照片发过来,说原本给网红用的这套素材被筛下来了,这套婚服重新还给品牌方就好。
只有柳枝枝和孟侦捡了个便宜。
晚上回家后,赵晴子疏疏嗓音,提醒她,“别天天就知道跟小孟约会,你下周周末陪妈妈去买两套衣服。”
“好。”
越这么说,柳枝枝逆反心理越严重,把摄影师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不矜持!”赵晴子气得隔着门吼她。
唔......
更不矜持的是,她和孟侦的家,前阵子已经装修完,最近正在挑家具。
*
十五天后,车牌号顺利到手,孟侦开车带她去取改完色的新车,拿小本本和车钥匙回家。
掏钱时柳枝枝执意要自己买,孟侦帮她找了熟人,最终20来万落地。
但他里里外外,电动座椅到方向盘,包括内饰的脚垫座套到内外氛围灯,全给柳枝枝安排明白,连车轱辘都是黑粉拼色。
车库闭灯,她的小奔驰为整间车库染上一层亮晶晶的粉紫色氛围光,眼前的墙面上,还映着两个星黛露玩偶的光影。
柳枝枝抱着方向盘不撒手,侧眸嘿嘿笑,“孟老板,晚上我想请我爸妈吃烧烤兜风,你等下有事情吗?”
孟侦检查车抽屉,“没。但是咱俩分开去,你先带你爸妈兜风,我去点菜。”
“好。”
傍晚天色湛蓝,回家路上穿天桥过街井,柳枝枝微开黑窗,迎面感受深秋之际冷冽的朔风。
来来往往的人们眼神偶尔暂停,望着马路上那辆少女心满满的黑粉拼色奔驰A200L。
更带感的是它身后,跟着一辆炫酷的奔驰黑色大G。那辆大G有意放慢速度,为公主座驾保驾护航。
以往三木门外街道,那块黑色大G的御用停车区,现在退位让贤,新上任一辆黑粉色公主车。
钟嘉诚一看便知,那是柳枝枝的风格。
之后在朋友圈,刷到了她带父母和孟侦一起聚餐的照片。
曾经不被世界接纳的人,柳枝枝拉着他,开上她的漂亮车车驶向灯火阑珊。
而曾经除了美满家庭,什么都有的人,现在破瓦颓垣,带着七零八碎的记忆,心悸艰难喘息,解决钟尉那边的事情。
上次的加油卡事件只是一个下马威,钟尉现在的位置已经被架空,不和财阀同流合污,也有已经被腐蚀的上级领导,对他使明枪暗箭。
昨天,程之衔说钟望和男朋友订婚了。就连程之衔,也等到了她的舒笛,两人现在如胶似漆。
好像只有他,要以终生为单位,跳进名利场的棋盘,成为钟家一枚忠诚的棋子,借用联姻的羽翼,牢牢堵住对方进攻钟尉的这步棋。
做MECT前,钟嘉诚录了一段音频,里面装着钟望和柳枝枝的故事。
谈不上失忆,他只是错乱,偶尔分不清是学校演讲那天,是他先遇到的柳枝枝,还是柳枝枝先遇到的他。
马路对面孟侦双手抄风衣口袋,阔步出店门,打开柳枝枝小奔驰的副驾。
整整两个小时,轮胎抖抖瑟瑟,行道树随风而沉的枯黄树叶,为他们的爱潮撒下一层金色圣光。
钟嘉诚突然想尝尝,三木的牛肉面到底是什么味道。
越过那辆车.震,他进店点餐。
几分钟后,背后传来熟悉的小嗓音,听起来特骄傲。
时隔将近一年,钟嘉诚一听便知,是枝枝。
“那你哪天生意赔了,我就是你的后盾,我现在挣得还挺多。”
孟侦回,“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盼的,我就是跟你说说。”
侧光的楼梯口闯入孟侦宽广的黑影,钟嘉诚压低鸭舌帽帽檐,微微侧首,望向他抱在两臂之间的小人。
冬天到了,柳枝枝重新把发质细软的长发散下来,小刘海看起来软糯又可人。
这会儿她的小脑袋缩在孟侦颈窝,双臂圈住胸侧,双腿盘上他腰际。
抱她上楼的孟侦,身着长款高领黑风衣,把她裹得无隙可乘,只留一个后脑勺在外面。
“行,说来听听,你想怎么养我?”
“嗯——”
柳枝枝顿了两秒,“就给你搭个擂台,你去表演格斗,出卖色相,我负责拿个碗收钱就好了。”
孟侦哼笑,“想得挺美。”
“对呀对呀......”
软侬细语声越来越模糊,钟嘉诚昂首,那道怀里抱着小人的身影,穿过楼梯中间拐角,消失在钟嘉诚视线里。
“你好先生,请问你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说完他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钟嘉诚打开微信,点开那个对话框输入:woxianzai......
食指挪到删除键,随后他继续打字,点击发送:【我现在回蓉城,你喜欢哪个酒店,就今晚,把事情办了吧。】
那头秒回:【大叔,我和我女朋友刚结束......】
嗡嗡两声。
她又回:【明天吧,后天我排卵期。你买瓶润滑剂,咱们速战速决。你先找个胎教班吧!!】
钟嘉诚:【要戒指吗?】
那头回:【不!你买你自己的,我带我女朋友给我的[娇羞] 】
钟嘉诚:【收到。】
*
又是一年入冬,柳枝枝下班后拎着饭回家,赵晴子正在熨衣服。
她把饭菜放鞋柜上,挂包换拖鞋,“妈,我爸非让你尝尝,说是你们当年开店之前,筛掉的方子,现在又试了试,还不错。”
“行,先放着吧。”
赵晴子又问,“你这件衬衣,能熨吗?”
“能的。”
柳枝枝蹬上拖鞋,拎着手提袋去厨房。
开推拉门时,她手腕骨段“嘣”一声,手提袋落在地上,嘭一阵响。
“啊——”
一阵尖锐的叫声划破屋顶。
“怎么了枝枝?”赵晴子连忙拔掉电源,提步过来查看情况。
饭菜汤汁洒得到处都是,柳枝枝蹲在红油水滩中间,抖着嗓子,“妈,我手疼,右手好像不会动了......”
来不及收拾一地鸡毛,两人打车到医院做检查,中途她给孟侦打电话。
好家伙,由于天天伏案工作,柳枝枝现在得腱鞘炎了。
幸好这顿饭洒得及时,现在肌腱与腱鞘的磨损程度,只是暂时性活动不便,养几个月就好。
医院一听她筷子经常拿在手里就掉了,平时只敲重轴体键盘,没事儿爱拼乐高......轻车熟路地对着电脑开药方。
赵晴子去缴费时,医生不忘嘱咐她,让女儿好好养着,先不要碰这些东西。
里面治疗室的医生正在给柳枝枝扎针灸,她嘴里不停念叨,“都怪我这个当妈的,之前非让闺女去相亲,嫌她照顾不好自己,弄得她天天敲键盘,现在自己买车了,手也敲坏了。”
“阿姨,枝枝怎么样了?”孟侦从城北赶来,上楼都是跑的,这会儿双手扶膝,弓着身问。
赵晴子拍拍旁边的铁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好养着吧。”
“阿姨,这些药怎么吃?”他入座,盯着两袋子药。
按照医嘱,赵晴子向他交代,他拿出手机开始记,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
有的注意事项医生没说,孟侦又拎着东西下楼问医生。
年末这两个月,柳枝枝变成家里大熊猫,小奔驰停在车库,赵晴子把她所有的键盘和乐高都收起来。
早晚有孟侦拎包,接送她上下班,吃饭时倒个水、拿个碗,他都跑前跑后。
在家洗澡时,一开始赵晴子怕她搓不到后背,母女俩一块儿洗。
还真是......
幸好当时没纹身。
偶尔去大平层和孟奶奶吃饭,孟侦拉她泡中药澡,他一条龙服务。
包括下面。
就是不服务她里面......
好在工作影响不大,她有独立办公室,现在打字全靠语音输入,再这么下去能做口播了。
整个冬天,柳枝枝都过着小废物的生活。
依照之前约定,一切本该时来运转。
现在赵晴子不松口,两人只能有事儿没事儿聊聊新家的陈设。
中途舒笛重新联系上她,说夏天时从美国回来了,刚好来江城有事情。利用周末时间,柳枝枝带上孟侦,请她和程之衔吃饭。
八成是看了朋友圈的婚纱照,她以为柳枝枝已经订婚了。
这件事情刺激到孟侦。好几次,柳枝枝看到他盯着两个人的戒指。
之后他和赵晴子的沟通更密切,休息室里已经拼好的乐高也一扫而空。
*
这两天休息,柳枝枝本想和孟侦一起去买衣服。他店里事情多,说让孟茱陪着逛。
去年孟茱和人合并,开了一家舞蹈培育机构。和江令屿分分合合,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同居。
两人从商场逛到超市,孟奶奶打电话说要买点东西,她们推车走到酸奶区。
拐到冰箱柜门,孟茱哎一声,“现在酸奶都卷到厚酸奶涂面包了,江令屿之前买的那个牌子很好吃。”
她上下扫视两眼,找到那款厚酸奶,打开玻璃柜往购物车放。
“嫂子,你吃吗?”
柳枝枝回头,看着冰箱里各大明星代言后吵到天价的发酵乳饮,“你喝就好的,我喜欢喝稀的。”
“我哥也喜欢。”
许是孟茱想到什么,合上冰柜幽幽开口,“说来也巧!我哥不是学习差嘛!最后那年他每天都喝酸酸乳,2块钱一盒那个。我记得那会儿这酸奶特别火,还是五月天代言。”
想起来了,那几年柳枝枝也天天喝。
大概是2013年春天。
她上高一,晚自习变成三节,柳大壮每晚来送饭时,会带两盒青苹果味的。
算上时间,那年是孟侦复读上岸那年。
柳枝枝神色诧异,“你哥也喝?”
“就是那会儿。”
孟茱垂眼深思,“我还记得有天半夜,我去上厕所,看阳台上亮着灯。以为是我爸,结果是我哥在那儿站着抽烟。”
刚到家里那几年,孟侦不怎么爱说话,大多时候只是戴着耳机,凝着眉想事情。
奶奶当时就说他,再皱下去眼皮松了压光,运气也跟着跑走,不让他皱眉头。
那时孟茱还小,不明白大人眼里重中之重的高考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她哥每天天不亮去学校,晚上辅导班下课,回家学到半夜,又两年都没考上。
心血来潮,那晚她问她哥在听什么。
“我以为我哥听什么lol的非主流high歌。他当时没说话,弯腰递给我一个耳机,是五月天的《知足》。”
“我就想啊,知足,他在知足什么。”
怪不得之前和孟侦去挑音响,出租车上柳枝枝问他这首歌好不好听,他笑了笑没说话。
有点难受的是,孟侦一开始瞒着她那么多次,从没跟她说过这些。
两人逛到生鲜区,孟茱问她想吃什么,柳枝枝半句也没听进去。
“孟孟,你哥到你家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怎么了嫂子?”
“他当时是不是特别瘦,穿很薄?”
这个孟茱还真没注意,她当时太小了,只知道看动画片,听故事书。
“那天我爸说以后他就是我哥哥。我哥长得凶,吃饭有点奇怪,只吃碗里米饭不吃菜。我注意到他看了好几次那盘凉拌牛肉,又没下过筷子。我就转过去,他还是只看不吃。”
说到最后孟茱眼尾一挑,“我只好给他们三人都夹了一筷子牛肉。他吃牛肉时看起来没那么凶了。”
听完柳枝枝鼻尖发酸,回到家也没缓过来。
沙发上她没精打采坐着,柳大壮凑过来问,“咋啦闺女,跟小孟吵架了?”
“没有的。我们才不吵架。”她话里带着娇宠。
柳大壮又捡起嘘声,“你就傻吧,你看看你这没出息样儿!”
她嘿嘿笑,“爸,那你能跟我妈说一下吗,我今晚还想去孟老板那里睡。”
不等他原地蒙圈,柳枝枝回房收拾东西,拎着日用品和换洗衣服到门口换鞋。
“爸——”
柳大壮头一扭,专心看电视不理她。
“爸,你给我妈说一下嗷!”
喝完这口小酒,他抬头望着闺女,“去吧去吧!”
“谢谢爸,你永远是我最爱的男人!”
咔噔一声,这扇门隔开了柳大壮和女儿的距离。
到底是女大不中留!这闺女......
“欸——”柳大壮倒吸一口凉气,以后家里就没小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