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盈提着裙子跑过去,打开门:“是不是——”
她说不出口了。
秦既明站在门口,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一点儿也不少。他一直这样,会正装来为她庆祝生日,因她是他最耗费心思的妹妹和宝贝。
秦既明递过一个深蓝色的袋子,微笑:“生日快乐,妹妹。”
林月盈伸手去接:“谢谢。”
她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指。
凉凉的,淡淡寒气,冷到温暖的她都打了个冷颤。
就好像他已经独自在室外站了好几个小时。
第41章 蛛丝
过于安静的夜晚并不令人喜欢。
因它总会暴露许多本该沉默的心事。
林月盈问:“不进来吗?”
“不了, ”秦既明说,“公司还有事。”
林月盈说:“之前我在那边实习时,也没有见加班这么频繁。”
“多事之秋, ”秦既明说,“就这一段时间。”
林月盈语调轻松:“那好吧。”
她低头, 打开包装袋, 看到里面漂亮的、沉甸甸的藏蓝色盒子。
她喃喃:“好大。”
秦既明没听清:“什么?”
林月盈说:“盒子好大, 看起来不是戒指。”
秦既明笑:“当然不是, 难道要我送妹妹一个象征单身的尾戒?不合适。”
林月盈用手指戳了戳:“那这个是哪个系列的?”
“我不懂, ”秦既明说, “你知道, 我不了解这些东西。我只进了店里,告诉他们, 我想给我的妹妹送一个美丽的、能让她叫出声的生日礼物,现货。他们为我推荐了这个。”
林月盈已经把这如海洋般深蓝的盒子从袋中取出, 袋子挂在手上,她单只手操作有点困难, 但还是很吃力地打开。
光华璀璨的钻石项链出现在她面前, 优雅的白金和钻石镶嵌成美丽而轻盈的姿态, 下面悬挂的好似一滴泪。
林月盈说:“啊。”
她仰脸:“店员肯定骗你了,这个不适合送给妹妹。”
秦既明叹气:“看来店员欺骗了我。”
“但我也很喜欢, ”林月盈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对他笑,“谢谢哥哥。”
秦既明说:“喜欢就好。”
他脸上又流露出看到她后自然而然的那种微笑,下意识伸出手, 就像之前无数次抚摸她的头发。但这只手迟迟没有落下, 只克制地触碰着她跳出皇冠边缘的一根发丝, 温柔地贴了贴,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秦既明说:“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林月盈目送着秦既明离开。
人走之后,她才抱着盒子,返回行李箱处,慢慢地跪下。
林月盈重新打开,伸手抚摸着漂亮却冰冷的钻石。
她认得这经典的饰品,为爱加冕系列,鹭羽·冠冕。
一组适合婚礼的珠宝,最出名的还是这个系列的戒指。
秦既明可以送给她这个系列的所有作品——除了戒指。
林月盈慢慢呼出一口气,她低头,将这漂亮而昂贵的盒子放在李雁青送她的手工小车旁边。
顺其自然吧。
林月盈,她想,既然看不清未来,那就直接走吧。
谁知未来会怎样。
谁知秦既明是否能忍得住一生。
她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
……
那些漂亮的生日礼物都被林月盈细心地放在旧房子中,但她暂时没有心情去打理,区域赛将近,她又报了三门感兴趣的选修课,几乎要将自己忙成陀螺,每天都在不停地转啊转。
可林月盈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周末时,如果好友没有时间,她就和舍友一块儿,去逛街,在商业街二楼、个人的服装店里挑选衣服,林月盈口才最好嘴巴最甜,能把一件连衣裙从278顺顺利利地砍到159块钱。她还和朋友一块儿去逛夜市,坐在路边小摊的简易木桌旁,安静地等着老板上烤好的串。
还要喝啤酒,要去酒吧里蹦,要去……
林月盈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她一直住在学校里,周六周日,舍友们休息、不出去玩的时候,她就泡在图书馆或者社团活动室,要么就是骑着单车在学校中一圈又一圈慢悠悠地转,太阳从树叶纸条的缝隙中落下,洒了一地的漂亮光辉。
然后是区域赛。
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决定统一住在比赛所在大学附近的酒店。仍旧由老师统一带队,包了辆车,送他们过去。
林月盈不是主要的发言者,也镇定,只低头玩手机,还是原来的开心消消乐,她从念高中一直玩到现在,没事的时候就玩几把。
李雁青的位子在她旁边。
他昨天没睡好,从上车后就一直睡,很安静,很规矩,睡着后也不乱动,头往后仰,枕着椅背,没有粗重的呼吸声,也不磨牙。
在林月盈又一次失败尝试的时候,李雁青醒了,他出声:“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林月盈顺口说:“怎么可能呢,我们学校宿舍不都是四人间吗?”
李雁青有点无奈:“我是说,你回家后,还是一人住吗?”
林月盈捧着手机沉思:“这可说不好,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说不定会有老鼠呀蟑螂呀什么的……啊,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她身上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不行,”林月盈说,“我要打电话告诉阿姨,请她帮我整理一下家里的卫生,晒晒被子什么的……千万别引来老鼠。”
“注意安全,”李雁青说,“你要注意安全。”
林月盈茫然抬头:“啊?”
“那天,离开你妈妈家的时候,”李雁青直接说,“我和孟回看到有个奇怪的男人一直站在外面,个子很高,挺吓人。”
林月盈不放在心上:“可能是出门散步的邻居,放心好了,我妈住的地方安保很强。”
一般人也进不来。
“应该是,”李雁青说,“那也要小心。”
林月盈无所谓地说好。
她常年练习女子格斗术这件事,还真得没和几个人讲过。毕竟平时也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更不可能天天挂在嘴边。
这东西是保护自己用的,不是拿来当作谈资的。
又堵车了。
大巴车停了下来。
林月盈的位置靠窗,她拨开挡光帘往外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城市有那么多人。
林月盈和孟回分到同一个房间,标准双床房,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够听到隔壁房间的聊天声。
林月盈庆幸这一晚、这一楼层的基本都是同学,不然万一遇到兴致盎然的小情侣,怕是一晚上都要睡不好。
这种酒店不提供开夜床服务,林月盈自己动手,将被子折成舒服的状态,调节灯光,而孟回一直坐在床上,安静地捧着手机发呆。
等林月盈洗完澡回来后,才发现孟回在默默流泪。
她吓了一跳:“学姐。”
“没事,”孟回躺下了,她说,“我只是失恋了,不用管我,哭一晚上就好。”
“不可以!不可以,”林月盈叫出声,“你明天要参加比赛的,不可以哭,你的眼睛不可以肿。”
她翻箱倒柜,终于翻出合适的冰敷眼罩和东西,扑过去,认真地给孟回敷在眼睛上。
林月盈说:“快,用这个敷一敷,深呼吸,有用的,只要你不再掉泪,戴着这东西睡一觉,明天起来眼睛也不会肿得很厉害。”
孟回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谢谢你。
“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月盈说,“我前段时间还告白失败了呢,现在不还是好端端的。男人,只是我们生活的调剂品。”
孟回笑了:“你说得对。”
她又喃喃:“没想到你告白也会被拒绝,对方一定很没有眼光。”
“没错,”林月盈说,“和你分开的那个人也很没有眼光。”
孟回笑了笑,又说:“可能因为现实吧,总要考虑很多。”
一句话让林月盈也有了点惆怅。
她叹气:“也是,文艺作品中也有好多求不得。”
就像阿波罗,最终也得不到达芙妮。
遗憾才是常态。
“……你和周全走这么近,到底是想要什么?”宋一量百思不得其解,他说,“掌握媒体就掌握舆论方向?你们公司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吃你的,”秦既明说,“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一量摇头,不想了,他烟瘾犯了,在手上碾了碾,一个虚空捻烟的动作。又忍下了,东张西望:“林妹妹多久没回来了?”
秦既明说:“三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