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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福妻(种田) 第38节

    “是你自己说的,你会做生意,难不成是诓骗我的?”陈五娘笑道。
    邵芙摇摇头,“我没有骗夫人,只是没想到夫人如此信任我,有的人欺我年轻,有的歧视我是女子,都不相信我,夫人是第一个才遇见不久,便如此信任我的人。”
    陈五娘往前走几步,看着邵芙道,“我当然信你了,不过不是盲目的信任,眼下这件事就是对你的考验,你能想出好主意,我就让你做管事,若没有好主意,便继续帮忙理账簿吧。”
    “合理。”邵芙急忙点头,七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实力要靠成绩去证明,而非嘴上说说。
    “我昨晚就想过这件事情,眼下要做三点,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一是寻找新酿酒师,全天下并不只有那三位会酿酒,二是继续找他们的下落,屋里的家具被褥皆在,他们一定还会回来,三是找到人以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们帮忙。”
    “这三点其实是两个方案,前者是必须执行的方案,哪怕二、三点没有成功,也能酿新酒,而二三是补救之法,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会有第二次背叛,即便他们回来也只能酿这一回新酒,今后要培养更忠心的酿酒师才是。”
    邵芙说的头头是道,将陈五娘心中纷乱的想法总结一番以后,又清晰的说了出来。
    陈五娘满意极了,“你说的很好,是该这样办。”
    第39章
    另外一边陆彦生与刘掌柜也商量完了, 陆彦生和陈五娘碰了头,交换了彼此的想法,都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保证酿新酒得以顺利酿造。
    陆彦生派刘掌柜去其他酿酒师家里, 邀请他们加入陆氏酒坊, 另派一队人马分三波守在吴、黄、王三人家旁边,人一出现,就赶紧带他们来见主家。
    这时陈五娘忽然想起徐宜,梁夫人不是说徐宜小娘子是酿造高手吗?便问酒坊里的伙计,今日徐宜可有来过。
    “她孩儿这几日发烧,没来。”这伙计叫米顺, 是跟着刘掌柜一起到的新人,很有眼力劲儿, 说完添补一句, “夫人要见徐宜娘子?我这就去喊她来。”
    徐宜家离这不远, 米顺知道她就住隔街的巷子里,虽不知具体哪一户, 到了巷中寻人打听便知道了。
    “不用, 你带路, 咱们一块儿去。”
    略犹豫一会儿后, 陈五娘说道。
    当初收留徐宜, 并不是因为梁夫人说她会酿酒,主要原因是小娘子动了恻隐之人, 不曾想无心的善举如今得了回报。若徐宜真的会酿酒, 且酿的好,自然是绝处逢生, 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你说、他说皆是空口无凭, 还要亲自见过才算妥。陈五娘要亲自去徐宜家中, 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
    徐宜居住的巷子没有名,附近的居民称为窄巷。窄巷建在北城,自然破败不到哪儿去。
    相反,整洁的青石板小路,两边的屋舍皆是青砖乌瓦,白色墙壁上绘着福禄的图案,各家门前贴着门神相,挂着红灯笼,干净且宁静。
    只有日子过得好的人家,才有心力将屋门口收拾得这般整洁。事实上,窄巷里居住的人家,确实富裕,徐家祖传酿酒的手艺,酿酒师月钱高,住的起这样的好宅子,后来徐父去世,丈夫远行,徐宜带着女儿日子难熬,但是这间祖传的宅子一直不敢卖,那是娘俩最后的栖身之所。
    门一拉开,看着外头乌泱泱的人影儿,徐宜明显吓了一跳。这几日女儿断断续续的发烧,她一直在家照顾,还不知酒坊里发生的事情。
    一岁多的小女孩昨夜退烧,一觉睡醒后恢复了精神。大人们在院里说话,小丫头就抠角落里的青苔、踩院里的水坑,玩的不亦乐乎。
    王林静静听着主子和徐宜娘子说话,突然裤子一紧,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过来,正扒拉他的裤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紫葡萄似的,咯咯笑着盯他瞧。
    “咕咕咕——”小丫头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的什么,她才一岁多,除了几个单词外,还说不出整句的话。大概是从小就随母亲出门卖小东西,徐宜忙起来就托东家姨、西家姑抱一会,丫头片子打小就不认生,且记性好,上回梁家酒坊门前见过王林,她就记住了。
    王林不理会,小丫头就一直扯他裤腿,最后王林不堪其扰,只好弯腰一捞,将丫头抱起来。
    这下,她终于消停了。
    “什么?突然消失?怎么会有这种不讲礼义廉耻的人!”
    徐家是酿酒师,徐宜很明白酿酒师对酒坊意味着什么。就凭陆家在不酿新酒的几年不间断的付他们银钱,这三个人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期撇下主家而去。
    “七爷、七夫人如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徐宜是聪明人,陈五娘还没有开口,她就知道今日主家为何而来。说完以后想到空口无凭,徐宜提起裙摆匆匆入屋,搬出来几个小酒坛。
    看酒坛上的泥封,有新也有旧。
    “这些都是我酿的酒,七爷、七夫人尝尝看。”徐宜将那几坛酒都开了。
    封口一开,酒还没倒出来,一股浓郁醇美的酒香味儿就在院中弥漫开来。
    徐宜取来两只碗,把酒倒出来让陈五娘和陆彦生尝。酒色澄澈,略带米白,光闻着味儿就勾得人醉熏熏了。
    是好酒。
    陈五娘刚想伸手去拿,陆彦生快一步轻攥住她的手腕,“你抿一点点就好了。”
    小娘子的酒量他再清楚不过,喝下这一大海碗非得露洋相。陈五娘也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的斤两,经过陆彦生提醒才想起那日窘态,反正那夜,挺丢脸的。
    “喝吧。”陆彦生端起一碗让陈五娘抿了些尝滋味,随后自己喝了一口,将剩下的分给诸人品尝。每一坛开封的酒都尝遍了。
    众人都赞此酒窖香浓郁、回味悠长,就连陈五娘这样不善饮酒的人,都能尝出来,酒确实不错。
    “徐宜,以后你就是陆家的酿酒师。”
    听七爷和七夫人这样说,徐宜高兴地眉毛一挑,“太好了。”
    如此她不仅能发扬徐家的酿酒手艺,也能报答夫人对她的恩情。
    ……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酿酒坊的事情也捅到了陆二太爷那儿。二太爷虽不管生意上的事,各房铺子都由自己打理经营,他极少过问。可是酒坊不一样,酿酒所需的粮食都是从仓库里拉的,今年田地丰收,陆何氏在二太爷跟前提过一句,说是要酿一万多斤酒,需仓库拨三万斤粮食。
    陆二太爷还没点头,三万多斤粮不是小数目,需要慢慢商议,没曾想就出了这档子事。
    二爷来给二太爷请安,爷俩说到了这件事。
    “我早就说了,老七管不了生意,读书人读书人,安静读他的书去!瞎掺和这些做什么!老七那媳妇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蹿捣老七一天天瞎胡闹,比以前更混账,哎呀,爹,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没有其他人在场,二爷放松很多,“我说错了吗?老七就不该接手生意。”
    “混账东西,打死你!”二太爷顺手拿起拐杖要殴打二爷。
    这次二爷没躲开,只抬起胳膊去挡。拐杖叭叭叭打在他身上,老爷子年过古稀还挺有劲儿的,揍的二爷龇牙咧嘴。
    二太爷一边抽他一边骂,“三房的东西,无论多久都是三房的,兔崽子你敢动歪心思就绑了你沉河!”
    说完老爷子长吸一口气,露出一脸哀伤,“老五的下场,你没看到吗?在牢里生病死了,就是报应啊,连尸骨都没葬入祖坟,说明祖宗都容不下他!”
    紧接着瞪二爷,“老五就是前车之鉴!你千万别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二爷吓的抖了抖,被老爷子一顿打骂再不敢说什么,小声嘀咕,“我怎么会学老五,他吃喝嫖.赌的哪里像个人样。”
    说完想到死者为大,二爷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嘀咕‘老五你下辈子做个好人……’
    陆二太爷看他这样又来气,这个逆子的驴脾气也不知随谁,“好了好了给我滚。”
    于是二爷麻溜的站起来准备滚。
    “去把老大老三这人都喊来,议事!”
    二爷才踏出屋门,身后就传来二太爷的吼声。这件事关系甚重,家里的爷们儿该坐下来商量。
    “行,我这就去喊人。”二爷老实地答道。
    ……
    “酒坊里出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老七是猪油蒙了心,命是真硬……都那样了还没死。”
    “……待会儿好好劝二太爷,老爷子听得进去你的话……老爷,你一定要做陆家的接班人,为了嘉轩,为了咱们大宝,二爷可没老爷子那么仁厚,以后叫他当家,哪里还有我们大房的活路啊……”
    “你别说了,我有分寸。”
    大房大爷的院子很宽敞,从正门进去是一间间的屋子,那是住人的,左边还有个后门,后门出来是一道狭窄的过道,大夫人把过道的一半封了起来,砌了墙盖了瓦片做杂物房用。
    陆家人多,住得拥挤,加上大爷爱捣鼓养鱼逗鸟,种花木工等爱好,院里位置不够用,因此大夫人想方设法的为自家小院扩宽地方,他们将院子后的过道占了一半后,就几乎没人过了。
    反正陆宅四通八达,绕一点点路就成,没人去指责大爷大夫人,这块公共的过道就成了大爷的私地,人不往哪儿过,草把另外一半地给占了,更没有人来。
    不过钱姨娘挺爱往后门来的,一是怕人瞧见她又来找大夫人,宅门里女人多嘴碎,经常有人笑话她是大夫人尾巴上的毛刺球,尽会拍大夫人马屁,钱姨娘虽没有扶正,一直以正房夫人自居,这些讽刺嘲笑的话听在耳朵里针扎似的难受,所以她会尽可能避开别人的目光,往后门进去;二是从二房的院子里走来往后门进更近,能省一段力气。
    上次上完香回来后,钱姨娘看清楚了大夫人的真面目,好些日子没来了,现在气消,想想之前的诸多付出不甘心,便又来讨好大夫人。万一呢,万一哪日大夫人心情好,给大爷吹了耳旁风,请大爷帮她说好话,自己就赚大了。
    至于面子,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喝,她豁出去了。
    不过今日钱姨娘走到后门,就发现平日里拴着的木门没有关,她想也没想,直接走了进去了,熟门熟路的没想太多,恰好听到了刚才那一段对话。
    这几句话没头没尾,乍一听没什么,钱姨娘根本没注意话中内容。她只注意到了一点,大爷在家。
    既然大爷在,她就不好拜访了,总是要避一避嫌的,且有大爷在,大夫人哪里有功夫听她说话呀。深知自己斤两的钱姨娘立刻准备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放轻脚步,慢慢地挪动步子,准备从后门悄悄走掉。
    屋子里大夫人正服侍大爷穿衣裳,她一边帮男人扎腰带一边说,“老五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安,最近还梦见他了,不如请几个道士帮他做场法事吧,或者请几个僧人,念经超度一番。”
    “有什么好做的,提到道士我就来气,上次要不是道士捣乱,老七能活命?老七死了老五就不必死,你要是再梦见老五,你就告诉他,去找老七索命,他这条命是替老七交代的!”
    大爷怒火冲天,摸了摸头不想去回忆糟心事,扫了大夫人一眼,“好了好了,这些话以后不必再提,二太爷叫人去泰山居,我不能去晚了。”
    这段话一字不落,全部被钱姨娘听了去,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用手捂着嘴,一遍一遍消化着话中的信息。
    不会吧,她刚才没有听错吧?钱姨娘的心突突突狂跳不止,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亏心事就是背着二爷偷偷攒私房钱,另外是曾经偷给过三十两银子给娘家哥哥盖房,就这两桩她还天天怕人发现。
    听大爷和大夫人的对话,七爷被下毒的事他们也掺和了,大夫人经常梦见五爷,还说要给五爷做道场,难道五爷的死和他们有关系?钱姨娘不敢细想,越琢磨越害怕,青.天白.日的却觉周围阴风阵阵。
    万一被大爷和大夫人发现她听到了这么机密的对话,钱姨娘不敢再想,只想赶紧立刻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今日她走背字,越急着要走就越是露馅儿。
    院里的枣树落了枝条,好不赶巧,钱姨娘正好踩上一截,‘吧嗒’脆响一声,催命符似的。
    “谁在院里?!”大爷耳朵尖,先听见了这动静。
    大夫人赶紧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看,大门关的好好的,上了门栓,至于后门她刚才忘关了。大夫人心中一紧,赶紧探出身去看,过道里圈养了几只下蛋鸡,她才干喂食后忘记锁门了,鸡跑了出来,在过道里飞来飞去的闹腾。
    “没事,是鸡在打架。”大夫人冲屋里的大爷喊道。
    大爷安了心,穿戴好衣裳出门往泰山居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夫人也出了院门,要去看嘉轩媳妇儿生的宝贝孙子。
    院里静了半刻,枣树旁的柴禾堆后面冒出一个人影,正是情急之下藏起来的钱姨娘,她趁着院中没人,打开后门急匆匆的跑远了。
    ……
    泰山居的这次集议来的突然,因此只请了各房的爷,还有仓库的徐管事等人参加。
    人还没到期,集议尚未开始,在场的诸位就齐齐议论开来。
    今年打了十多万斤的粮食,拿出三万斤酿酒,占据了四分之一,是大手笔,办砸了伤的是陆家的元气。背靠大树好乘凉,主子的日子过得好,下面的人才有盼头。因而这次集议,大家直抒胸臆,措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全部是心里话。
    二太爷沉脸坐着,闭目养神,不去管他们的议论。
    鲁青匆匆跑进来,“大爷到了,三爷也到了。”
    二太爷点点头,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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