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夫人太大意了,她没有趁着燕国公不在府里换掉点心,她本指望点心放在燕国公书房,李冥锐过来看望燕国公时,自然会有机会品尝到点心。
她也不敢在一块点心中下太多的药,加了佐料的点心,味道上会有改变。
她完全没料到,燕国公突然急冲冲的返回府邸,并且回来后就叫她来问话,对于宁欣遭劫的事情燕国公并没多说,可她却猜到燕国公和宁欣一定发生了意外,只是她不知情况到底有多险恶。
燕国公夫人肯听水月庵庵主的话,只是想着吓吓宁欣,让燕国公晓得宁欣是个福气薄且克燕国公一脉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水月庵庵主后面站着云泽。
燕国公夫人眼看着老管家将点心捡起来后交给一个身形消瘦,面容略显得猥琐的老者,燕国公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希望老头老眼昏花,不认识点心里加的佐料。
如果不是燕国公回来后突然发飙,她又怎会没来得及换走点心?
燕国公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直盯着燕国公夫人的动静,过了一会,他合上了眼眸,唇边带出一抹苦涩来,嗓子火烧火燎般的难受,虽然她极力表现出冷静从容,但她面部细节的变化又怎能隐瞒过一直看着她的燕国公?
老太医捏碎了点心,将残渣放到口中咀嚼,随后他吐出了点心,向燕国公道:“国公爷,这款点心的配方是不是能给在下看看?”
“里面有什么?”
“在下得看看是意外还是……”
“不必了。”
燕国公阻止了老太医的话,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椅子扶手,额头上的青筋紧张的暴起,“你只需要告诉我,点心的危害即可。”
老太医瞄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燕国公夫人,为难的说道:“这个……”
“照实说,我信得过你,才让你过府的。”
燕国公从袖口扔出了五百两的银票,轻飘飘的银票落在了老太医手中.
老太医舔了舔嘴唇,将银票收好后道:“多用几块,会影响男子的精血,有绝精之效,不过点心中含得份量不高,若是青壮年服用的话,多调理几次,许是会无碍。”
“老管家,送老太医。”
燕国公强忍着怒气,平淡的让老管家送客,他晓得老太医话中的意思,如果世子不甚服用了点心,老太医能给世子调理,当然收得银票会比较高。
老太医虽然人品不地道,但在价格上是童叟无欺的,给他多少银子,他就办多大的事儿。
有宁欣在李冥锐身边,燕国公根本用不上老太医给李冥锐调理身体,何况李冥锐几次错过了用点心,宁欣都能有孕,证明李冥锐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悲得是他!
被燕国公夫人弄成了没种子的男人!
燕国公夫人见老太医出了房门,马上喊起了冤枉,“国公爷,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奴才陷害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燕国公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恼怒的说道:“我说你怎么不再惦记把你的私生女给锐儿做而二房了,原来你是另有打算!你以为你生出儿子,燕国公李家就是你儿子的?毒妇!贱人!你害了我不要紧,你差一点害了锐儿,害得我们李家给你的愚蠢恶毒陪葬!“
“老爷,妾身真是冤枉的。”
“还敢喊冤?”
燕国公在气愤之下将燕国公夫人整个人甩了出去,燕国公夫人的身体撞上了书房柱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护着小腹,私生女?燕国公怎么会知晓宁姐儿的事儿?
“国公爷,您息怒,请听妾身解释。”
她爬到燕国公眼前,拽着他的衣摆,眼底带着恳求,“妾身不敢害世子爷,点心是妾身做的,但中间过了好几个奴才的手,点心又在您书房放了两日,若是妾身下毒,怎么将点心留下?不知是谁陷害我,国公爷,求求您相信妾身,妾身……肚子好疼,国公爷,妾身怀了您的骨血……“
“你再狡辩下去,我就将宁姐儿和你身边的那个李妈妈拖出仗毙!”
燕国公一脚踢开了她,骨血?此时他根本就顾不上了,怒道:“你以为你当年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如今的哥哥能扛住我的责问?你再敢喊冤,我……我宁可不要脸面了,将你母亲家兄长送去中军衙门,锐儿同中军都督有交情,这世上就没中军都督谢大人问不出来的事儿!”
燕国公夫人晓得自己兄长是个软蛋,窝囊废,不说去中军都督衙门,就是燕国公逼问几句,兄长也会说出实情。
“怎么?你还敢说我冤枉你?说你母亲家哥哥的话不可信?说他也陷害你?”
“妾身……妾身是一时被人欺辱了。”燕国公夫人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呜咽抽泣道:”妾身本是该死的人,可还是舍不得同您的夫妻情分,由此才一直忍辱偷生。”
“**!贱人!”
燕国公没想到她的脸皮如此之厚,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抬手给了燕国公夫人两记耳光,“我不会休了你,可也不会让你这么活着丢我李家的脸面,你不要脸,我要脸面!”
“我纵是有千万的不是,如今我肚子里怀着您的骨血,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把他生下来再……”
“不用,你肚子里的是野种!既然你敢在点心饭菜里下药,你以为我还能有老来子?”
“不是的,国公爷,他真是您的儿子!是儿子啊!”
“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再听了。”
燕国公不能再让她搅合的燕国公府风声鹤唳,一旦被宁欣知晓她意图让李冥锐绝精,以宁欣的性情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李冥锐也不是个手软的。
燕国公满嘴的苦涩,如何都不让他们动手,燕国公同她怎么都是夫妻一场,她红杏出墙固然让燕国公丢尽了脸面,也恨不得掐死她……只是愤怒过后,燕国公想给她留个全尸。
“李家祖坟,你是不用想了。”
燕国公勉强撑着身体,对燕国公夫人道:“李家容不得不贞的女人,你也不配受后人的供奉,念在夫妻一场,我会给你准备棺椁,宁姐儿……我会将她远远的打发走。”
这也算是燕国公格外开恩了,但燕国公夫人不领这份情,虽然她的脸颊已经被燕国公打肿了,胸口挨了燕国公一脚也隐隐作痛,可她不想死。
她再一次抓住燕国公的衣摆,哭诉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国公爷,如今我肚子里有国公爷的骨血……您就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去偿还当初的罪孽吗?您说我下毒害世子爷?妾身从没害过世子爷,您不能光凭一块点心就定了妾身的罪!国公爷,妾身真真是冤枉的。”
她有自信起码在点心上,燕国公找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
在生孩子的这段时间,她总能想出解决办法的。
燕国公再一次甩开她,冷笑道:“用不上证据,我又不是送你去衙门?只要我认为你会下毒,便是没有证据,我也能定要你的命!”
“国公爷,您不能冤枉我……我真的没有下毒,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气呢,怎么可能给在点心里下毒?一定是谁陷害我的,国公爷求求您相信我罢。”
燕国公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这么一番折腾,她竟然下身没有落红?燕国公对燕国公夫人本就不信任了,此时疑惑更重,“老管家,你去请太医院的太医过府。”
“是,主子。”
老管家不敢有二话,赶忙打发小厮请人。
燕国公夫人听见再请太医后,以为多了一条活路,低声哭泣道:“他是您的骨血,您怎能不疼他?您不能因为疼爱世子爷,就无视他啊,自打世子爷归宗,我在也没出过门去,您说我肚子里的骨血不是您的,那能是谁的?后院的奴才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当年……我也是被人强辱了。”
她不敢多提当年的事情,一个劲的说自己有多在意这个孩子!
燕国公看也没看她一眼,万一她怀孕也是假的……燕国公心底的火气蹭蹭的冒出来,自己到底要被眼前这个女人耍几次?
即便她有孕,燕国公也不准备留下孩子,可燕国公用假孕骗她的话,他这些日子的喜悦有算什么?让外人晓得详情……他岂不是会被笑死?
最重要得是,自打燕国公夫人有孕后,燕国公几次三番的为难宁欣,去兰山寺上香祈福弄得他们差一点被云泽劫走,祖传阵图也差一点落入云泽手中……虽然云泽的阴谋没有得逞,可祖传阵图的原本毁了,便是再绘出来,这也是对祖宗的不敬!
因为这场劫杀,李冥锐许是会被皇帝问责,云泽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李冥锐!
一旦燕国公一脉还保留着阵图的消息传扬开,皇上会轻易的放过燕云飞骑的阵图?
燕国公深知一切的麻烦还在后面,不过如果没有燕国公夫人怀孕的事情话,这些麻烦根本就不能有!他也不至于没脸见李冥锐夫妻。
他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觉得难堪,此时他到是希望燕国公夫人是真有孕才好,否则他比被人耍的傻子还不如!
太医很快赶到了燕国公府邸,一进门便觉出气氛不对劲,太医不敢多言,“见过燕国公。”
“她有些不舒服,你帮她看一看。”
“是。”
太医没二话,走到垂下幔帐的床榻前,摸了一会脉儿,随即他皱紧了眉头,床榻上躺着的人应该是燕国公夫人,燕国公夫人老蚌怀珠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第一次给燕国公夫人诊脉的人,也是他们太医院的。
当时那个后辈还说,该怀孕的还没消息,不该怀孕的到是有了。
那名诊脉的后辈也不是庸碌之辈,不可能简单的喜脉都看不出,也不可能在燕国公面前胡乱的报喜讯。
可如今燕国公夫人的喜脉……不见了!
燕国公见太医半晌没动静,心底不由得一沉,沉声问道:“怎么?”
躺在床榻上的燕国公夫人着急的撩开了帷帐,露出了肿得很高的脸颊,呜咽沙哑的说道:“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是不是?”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国公夫人先别着急,容在下再看看,再看看。”
又过了一会,太医尴尬的起身,面向燕国公道:“有些妇人太想有孕,或是因为饮食作息不当让小日子推后,脉搏呈现喜脉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她并没怀孕?”
“……”
太医硬顶着燕国公眼里的寒霜,点头道:“是。”
“不,你说谎,你说谎!”
燕国公夫人张牙舞爪般的扑向太医,双目赤红的说道:“谁给了你好处?让你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没有身孕?怎么可能?以前的太医不说过是喜脉吗?我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骨血在动,我有恶心的征兆……怎么可能没有喜脉?”
“国公爷,我不信他,他一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是不是宁欣让你这么说的?宁欣……她太缺德,太阴险了……”
燕国公让老管家堵住了燕国公夫人的嘴,不是他体力不好的话,他早将燕国公夫人一拳打昏过去了,再让她吵闹下去,燕国公这府这点丑事哪还隐瞒得住。
“你搀扶她去厢房。”
燕国公让老管家押着燕国公夫人离开,一个老管家自然按不住燕国公夫人,可随即上来好几个仆从,他们一起用力把燕国公夫人拽出了书法。
太医尴尬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尖,“国公爷,在下看尊夫人是太想有孕才会有此反映……在下并不认识世子夫人。”
“我晓得。”
“那在下告辞了?”
“麻烦你了,今日的事情……”
“国公爷放心,在下不敢乱说,尊夫人是小产还是怎么,在下都会默认的。”
假孕的事情太丢人,不仅燕国公府邸丢人,太医院一样丢人,连喜脉都看不准还敢叫太医?身为太医院老前辈的他自然而然的会选择维护太医院的面子。
燕国公府不说,他们也不会乱说。
想让女子怀孕不容易,可小产,滑胎的消息,那家勋贵府邸没有?
燕国公也晓得其中的关节,好言好语的送太医出门,转回书房时,他双腿一软,老管家一直跟着他,上前搀扶住燕国公,只听噗得一声,从燕国公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老管家含泪道:“主子……”
“我是不是个傻瓜?”燕国公抹去了嘴角的血迹,靠在老管家身上,落寞的说道:“被她耍了一次又一次!你一直跟着我……我怎么有脸面对锐儿?”
“世子爷宅心仁厚,他不会怪您。至于世子夫人……她一直看重世子爷,世子爷不说话,她也不会多言,世子夫人虽是下手无情,但对您还是孝顺的。哪怕一时埋怨过您,她也不会埋怨您一辈子。”
“宁欣的性情,我也晓得,只是我太愧对他们夫妻了,他们成亲后,我办得这叫什么事儿?”
燕国公被老管家扶着坐下,他喘着粗气,好一会总算是稳定了一些情绪:
“我不能送她出家……她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有机会她还会给锐儿夫妻添麻烦。我也不想再见她了,你给她送去一碗汤药……她身边的奴才全部赶到庄子上去,再慢慢的清理干净,如果一下子处置了太多的奴才,会让旁人起疑。”
“是,国公爷。”
“再有宁姐儿……把她送回娘家去,转告她父亲……就说我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若是我在外面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我没什么大本事,但踏平黎家还做得到的!”
“世子夫人对她很是看重,将她贸然送回去,没准她的性命会交代进去,不如等世子夫人回来再处置她,一旦国公夫人病去,没有娘家人在身边,总是不好交代,黎家如今是个破落户,若是不要脸面的话,损失得还是您的名声,宁姐儿在府里也是个人证。”
“就按你说得办,别让我再看见宁姐儿!”
燕国公对老管家交代,眸子闪过一抹的阴狠之色,“她今晚必须归天?你可明白?”
“是,主子。”
老管家答应了下来,几件丑事加在一起,燕国公再没饶恕她的可能,低声问道:“若是发丧的话?”
“发丧?不用,**,毒妇入不了李家的祖坟,找口棺椁把她埋了就是了。”
“可是外面的人会说……”
“说我薄凉无情?”燕国公苦涩一笑,“我识人不清,害人害己,什么丑事我都担着,若是给她大办丧事,她娘家那群没皮没脸的人会缠上锐儿的,发丧不入祖坟,她又是突然病逝,外人自然明白她是犯了大错的,我虽然不是个能干的,但他们不敢明面指责在我头上来!燕国公府邸,可不是任人指责的!”
“世子爷会晓得主子的苦心,您别太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罢了,罢了,以后我只安心养老,燕国公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