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语晴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急匆匆地从浴室奔出来:“来了来了!”
她赶紧把门外的方眠泽让了进来:“不好意思啊方眠泽,害你回自己家还这么不方便。”
刚出浴的她带着方眠泽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热水澡让她的皮肤带着晶莹的透明感,还在滴水的头发从包裹的毛巾中漏出一缕,随意搭在胸前,把胸口那一块都打湿了。方眠泽不敢看她,赶紧答道:“我买了点菜,把习题册也带回来了。”
“啊?补习从今天开始吗?你不需要补觉的吗?”
两人在书桌前坐下,元语晴快速翻了翻方眠泽的习题册,很快就总结出了他错题的规律:“介词用不准,对承接词的固定搭配也不太熟悉,形似词也容易认错……”
方眠泽看着她认真地在纸上勾勾画画,用眼神勾勒她侧脸从额头到鼻尖的弧度,一迭羽翅般的睫毛微微翕动着,眼尾的睫毛是动人的垂,让她看人的眼神充满了无辜和天真。
好像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呢。
方眠泽的运气不好,他选择秦南高中是为了一眼心动的女孩,却从未在校园里遇见过她,对她仅有的了解也只有两个关键词:她叫“元元”,她画画。
直到高一下学期期末的一天,无意中经过高三教学楼,方眠泽从光荣榜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风吹日晒让宣传栏里的照片有些微褪色,但是照片上的女孩,一样绑着高马尾,笑容甜糯。方眠泽屏住呼吸,久久伫立在宣传栏前,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照片下的每一个字:“元语晴,台湾政治大学。”
“爸,你说我去台湾上大学怎么样?”方眠泽假装无意地对父亲提起。
老方惊讶地抬头:“咱家对门老元的女儿就是去台湾上大学,把老元气了个半死呢。”
方眠泽瞳孔地震,一迭声地追问:“元?哪个元?她是不是叫元语晴?对门?咱这个家的对门?”
“你做对的题是蒙的还是真有把握?”元语晴停下笔,侧头问道。
方眠泽一惊,根本没听清元语晴的问题,于是他生硬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元元姐姐,你在台湾上学也被台湾腔同化了吗?”
元语晴习惯性地马上道歉:“哎呀!对不起,怪我,以后我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没关系,我听着新鲜。”方眠泽才不会承认,她的语调配上她的嗓音,让她的尾音都带上了小钩子,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我说的这些,都是一些做题的技巧,能节省一点你考试时的时间,在你实在搞不清楚语法的情况下,这样能提高猜对的几率。”元语晴认真地条列着一些做题方法,对刚刚讲过的答题技巧进行总结,“不过要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得下功夫搞语法,这样不仅完形,作文的句子也能写得流畅。”
方眠泽难得听了进去,他点点头:“元元姐姐,你有语法书推荐吗?我买的几本都太枯燥了,实在看不进去。”
“你可以看看那种精讲的语法课,吃完饭我去b站看看有没有,整理给你。”
看着元语晴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方眠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持续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当初住进自己心里的少女,住进了自己的家里。
“听说元元上大学后基本不回家,老元还是借着去台湾访学的机会去看了她一次。”老方沉吟着,“你要真想知道在台湾上学什么样,我就请你李叔叔帮忙打听打听。”
“元家不就住咱家对门吗?带点水果,过去敲门直接问岂不是更快?”方眠泽奇道。
“啧你这小子,没发现对门没跟咱家来往过吗?”老方瞪了瞪眼,“老元这人清高,一门心思搞学问的,不爱和人聊些没用的废话。”
方眠泽倒是从此殷勤了起来,每次遇到了老元,都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元伯伯好!”
“眠泽,帮我把生抽汗老抽拿过来。”元语晴回头道。
“汗老抽?”方眠泽皱皱眉,在一堆调料瓶中翻找。
“啊!就是‘和’,台湾人把作连接词的‘和’念成‘han’,四声。”元语晴解释道,接过两瓶酱油,“谢谢。我喊你‘眠泽’可以吗?台湾同学都是喊名不喊姓,我也习惯了。”
“那他们都喊你,‘语晴’?”方眠泽暗自为这一声称呼后的亲密窃喜,“语晴”两个字在舌尖缱绻,此刻成了一首最简短的情诗。
“对,在这边大家都喊我‘元元’,有时候我都觉得,在这边和在台湾,我是两个不同的人。”元语晴微垂眼睫,像是有些伤感,抬起头时却是粲然一笑,“诶?闻到香味了没?”
方眠泽被这笑容惊艳得一呆,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许久才点点头:“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