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啦？”郁澄提着袋子，刚进入休息室的一楼大厅，就看到了正等在门前的饶空涧，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外套，半倚在墙的一角，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形成淡淡的光圈，唯有脸隐匿在阴影中。
    听到她的声音，饶空涧站直了身体，侧过身看向她，人也一步步靠近，从下巴开始直至发丝的末端，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他嘴角上扬，伸手将袋子接了过去。
    “送给我的？”语气稍带犹豫，轻轻掂了掂，和上一次的重量差不多。
    “嗯。”郁澄重重的点头，“那天的不算，我保证今天的一个都不会碎掉。”
    饶空涧探出空闲下的手悬在她的头顶，见她没有反感的表现，落下揉了揉，“那就谢谢了，我会把那天的记忆删除，如果你希望的话。”
    含笑的眼尾和扬起的唇边，无一不在说明他在打趣她，郁澄撇了下嘴，将头发上作乱的手拿掉，“哪天？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饶空涧无声的笑了，头微微垂下，收回了手，“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双腿半蹲着保持在和她平齐的高度，饶空涧抬起头，露出饱含歉意的双眼，绛紫色的瞳孔在光线的照射下如同流光溢彩的宝石，每个角度都闪烁着不同的颜色，声音带有一丝委屈和恳求。
    郁澄从近在咫尺的眼眸中看到自己那张呆住的脸，大拇指扣了一下掌心，她双唇抿在一起，眉头微微向中间聚拢，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原谅你了。”
    郁澄和饶空涧的关系再次变回原来的状态，在外人看来甚至是更亲密了，王子殿下和自己的未婚妻感情良好更是登上了当地的八卦小报，饶空涧也没再显露出那天奇怪的举动，一切都像是郁澄短暂的错觉，如今又回到了正途。
    郁澄将报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校服的衣兜，从长椅上起身，往游泳馆的方向走。
    自从知道季谂可能在监视自己后，郁澄和律安那边的联络就少了很多，偶尔会用学校的设备跟那边交流，在得到回复后便很快删掉记录，同时将账号的安全等级设置到最高，防止被盗号。
    那天回家后，即使吃过了药，她还是在凌晨三四点醒来，窗外幽幽的月光和昏黄的路灯，迭加在一起，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四周物品的影子在地面上委婉的向更深处蔓延，如同黑暗之中的她。
    郁澄房间的窗帘有两层，其中一层是专门用来遮光的，此刻全部拉上后，屋内渗不进一丝光亮，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或许是天花板，或许是墙壁，亦或是其他，在绝对的黑暗里，她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大脑却变得异常清晰。
    如果她选择饶空涧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程序，那么她现在突然转变方向攻略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设定好的程序，既然一切都没有规律可循，不如从心开始。
    从那一刻开始，郁澄决定忠于自己的选择，她要在事情都还没有开始之前或是没有失控之前，结束一切。
    走出花园，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游泳馆就在不远处，不光同一节选修课的学生，其他和游泳相关的选修课也同样在一栋楼里上课，只是楼层和教室不同，像是学跳水和花样游泳的就在一层，至于郁澄他们的教室在二层。
    “郁同学，你先开始还是我先？”和郁澄一组的女生声音低到了蚊蚁的程度，她半转过身子，头低着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啊？”郁澄没听清，向前迈了一步凑到了耳边。
    老师交代好今天的上课任务后，学生们便被两两分组，和郁澄一组的是一个普通班的女生，为人很低调，在没分组之前，郁澄甚至没留意过她。
    “……郁同学，你先开始还是我先开始？”女生愣住片刻，声音打着颤，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那么小，不过这次郁澄离得近，周围的嘈杂声并没影响到她。
    “你先开始吧，我帮你计时。”郁澄拿出老师一开始分发的计时器，以小组为单位各组一个。
    女生依旧低着头，轻微的幅度能让郁澄感觉她在点头，她转回身，留给郁澄一个纤细的背影。
    很快，前面排着的队伍来到郁澄这组，郁澄能看到女生起伏的背脊，像是在深呼吸，她抬起了头，看到空中悬浮的屏幕进入了的倒计时，五、四、三……
    倒计时归零前，旁边泳道的小组，突然嬉戏打闹着冲了过来，动作比声音更快到达，眼瞧着就要撞在郁澄和那个女生身上。
    池边溅满了水，湿滑无比，如果仅是落水还好，一旦将头部或是易受伤的部位撞在坚硬的泳池边缘，后果不可估量。
    郁澄反应迅速的后退一步，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女生的胳膊，将人连带着后退，失去了物体的阻挡，两名男生很快摔进了泳池中，正巧在郁澄这组的泳道内。
    巨大爆开的水花，很快引起了众人的目光，周围的声音骤然减小，垫着脚探着头，齐刷刷的看向这里，连坐在泳池中间上方记录成绩的老师，也快速将椅子的升降机下降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都没事吧？”老师拨开围成一圈看热闹的学生，紧锁着眉头，看着狼狈爬上岸的两名男生，他们趴在泳池边，剧烈的咳嗽，数秒之后咳嗽声渐小，确定他们无大碍后，将视线转向了郁澄她们。
    “老师，我们两个没事，至于这件事的发生，我们也不清楚，刚刚这两名同学突然冲了过来，紧接着就落水了。”同组的女生像是一个小鹌鹑一样，紧缩着身体，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郁澄的余光瞄到她，上前一小步解释道。
    老师的目光在郁澄和女生的之间巡视，片刻后，点了点头，将已经站起身的男生叫到了身后准备带走问话，离开前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这组先休息一下，排在最后一组进行。”
    “好的，老师。”郁澄自己倒是无碍，但同组女生身体抖的吓人，看来是需要休息一会儿，在老师走后，没有了热闹看，周围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你还好吗？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距离咱们这组还需要一段时间。”郁澄说完话后，女生极轻微的摆动一下头，头都没抬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郁澄在泳池边看了半个小时，那个女生还是没有回来，眼看着就要到她们这组，她转过身去休息室找人，去往休息室的人不少，她抄近路从人少的路线走，经过一个拐弯，突然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她刚想着离开，忽然感觉对话的内容有些奇怪，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机会都给你准备好了，为什么不把她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