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不仅不是小蚂蚁。
是一头大象。
还差点把她踩死了。
杂志主编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抽屉里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她深呼两口气,怒火难以平息,她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拨号。
那头响了好几下才接,女人的声音尖锐,透着些许不耐烦:“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主编大声吼道,发泄着心底的燎原之火:“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得罪的是谁?是mamp;l的那位深藏不露的总裁夫人,我哪里得罪的起?”
“......”那头的人顿了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局势情况,过了好半晌,她才压低了声音,问:“事情败露了?”
“何止是败露了,差点把我们工作室赔进去,还丢了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合作机会。”主编翻了个白眼:“这五十万,我也不会还给你,就当是我工作室的补偿,下次这种缺德的事儿,您可别来找我。”
“诶——”
周清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挂断。
她再次回拨过去,发现对方把她拉黑了,怎么都拨不通了。
“什么人啊。”周清音无语到了极点:“五十万说不还就不还了,就这么坑人的吗?”
她把手机摔到沙发上,焦虑不安的起身,踩着高跟鞋,在化妆间踱步。
化妆间内只有一个小助理在,见周清音的情绪突然发现变化,刚刚还高高兴兴的,现在却又变得那么焦躁,她关切的问道:“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和摄影组说一下,改天再拍?”
“改天再拍还能拍的到吗?”周清音皱眉道。
她虽然在国外混的挺出名,但也是背后找金主捧上去的。
说白了,她也没什么大本事,只能说,样貌不错,身材也还可以罢了,并不是多么大牌的角色。
原本和傅靳在一起的时候,看在她是傅二公子的女朋友的份上,那些资源自己送上门,现在两个人分手了,那些见势而为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现在能有的拍就不错了。
“姐——”助理还想说点什么。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周清音拿起手机,看了眼上方的来电人,她眼神飘忽,慌乱了几秒,随后抬起下巴,故作镇定的命令:“你先出去吧,我要接个私人电话。”
“好嘞。”助理打开化妆间的门走了出去。
等助理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周清音才点击接通。
她走到了角落里,生怕被人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轻,却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和不待见:“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笑盈盈的,带着讨好和谄媚:“音音啊,再借妈妈点钱呗?过段时间还你。”
“又借?上次十万块钱不是打给你了吗?你当我的钱那么好赚啊,天上掉下来的?”
“这话说的,你不是谈了个有钱男朋友?不会问他要?”
“我上次就和你说分手了。”
“再找啊,你那么厉害的本事,钓个金龟婿不是简简单单?”
周清音现在的日子远远没有当初在国外那么潇洒。
她当初回国,挑明了要去找傅靳复合,得知她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谈了四年多,她对自己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后来听宋为说,傅靳是为了报复她才和那个女人谈的恋爱,她才有了自信。
可没想到,傅靳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
和她在一起之后,他虽然给她钱花,也给她介绍资源,但远远没有当初她期盼的那么好,她多次试图和傅靳提起想和他的家人见面,也是被他一口回绝。
可他当时和那个女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父母争着吵着要见她,上赶着对那女人好,还说,非她不可。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豪门梦,在傅靳这个旧情人这儿行不通,在别人那里还能行得通吗?
直到前天,她和江铭一块儿去喝酒,江铭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其实吧,傅靳这个人就是太自负高傲了,他就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女人也是,他低不下去那个头颅,但他心里知道什么东西,什么人对自己重要,他心里和明镜儿似的。”
但她还是不服。
论起点,她比那个弥悦高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她可以一下子翻身成为豪门女主人,她还得在这苦熬。
也许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周清音知道这个道理知道的太晚。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透着些许无力感:“我身上没钱,你别找我了。”
似乎是见她态度坚决,电话那头的女人也没了一开始的客气,开始颐指气使:“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去你那个男朋友公司闹去!”
“妈,你这是要逼死我!”
“我不管,我是你妈,我现在走投无路了,要饿死了,你不管我谁管我?”
“行——”
周清音挫败的挂断电话,看着自己银行卡仅剩的那些余额,她心底生出了些许悲凉的情绪。
和傅靳在一块儿的时候,她使劲儿花,也没存着点。
她咬咬牙,给联系方式的第一位又转了十万块钱过去。
随后,他切出了傅靳的电话,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阿靳,我们今晚见一面好吗?”
-
弥悦到了mamp;l总公司的商业大楼楼下。
林唐去地下停车场专用的停车位停车,地下停车场有专门的通往总裁办的电梯,声控灯因着两人的脚步声而逐次亮起。
他还有些业务要跑,替弥悦摁下了楼层,鞠了一躬:“太太,我还有点事,不能陪您上去。”
“没关系的林助理,你去吧,辛苦了。”
电梯门合上,短暂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袭来。
不到半分钟的时候,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凉爽空调和淡淡的薄荷味,将弥悦身上被太阳暴晒后的灼热感扫去。
她走出电梯,总裁办的这层楼很安静,基本上没什么嘈杂的人流来往。
空间干净敞亮,洁白光滑的地板上不染尘埃,很未来科技感的设计,几盆绿植摆放在透光性极好的窗户旁,在阳光下生机盎然。
鞋底与地板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总裁办的工作区域比较少,分为助理办公室,和副助理办公室,一共有八个人在这儿任职。
整个氛围肃穆又威严。
路过副助理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埋头处理着文件,丝毫没有察觉到弥悦的到来。
总裁办公室在最里侧,弥悦推开门,探出脑袋看了眼。
嗯?
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苏怀谷没在这里办公吗?
环视了一圈,发现他的西服外套还挂在沙发旁的衣架上。
他人还在这里。
弥悦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办公室的风格很简约,几乎没什么惹人眼球嘈杂的东西,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京城所有的建筑,街景和高楼。
办公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文件,钢笔,电脑,以及一些办公用品。
整个就一性冷淡风格,他的电脑还开着,用的也是电脑系统自带的背景。
这么一看,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人情味儿。
难怪他明明那么懂礼温和的一个人,却有那么多人惧怕他。
弥悦翻开他桌上的笔记本,发现里面夹了一封信。
她原先想着这是私人物品,不太好翻看,可当她不经意间瞥到信封上的字迹和署名,她的心却重重的跳了一下。
整个人像是被那几个字缠住,钉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她紧紧盯着那封信封,看着上面自己的署名,和她歪歪扭扭,却极力想写好的花体英文。
像是不信邪,又像是觉得,太荒唐。
她拿起信封,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信纸看了看。
信纸有些年代了,页边泛黄,有些卷翘。
里面的字也有些模糊,墨水有些晕开。
真的是她的字,里面的内容,也是一模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将弥悦吞噬。
她后知后觉。
-
弥悦父母双亡后,家里的条件一落千丈。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穷困到学费都快交不起。
那时候的她才刚上高中,还没成年,连个兼职都找不好,低三下气的去求亲戚借点钱,也没人愿意相信她这么个无父无母,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
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差点被那些社会骗子骗去放高利贷。
生活一败涂地,还没有办法挽回,甚至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弥悦当时甚至产生了自杀的想法。
后来她实在没办法,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她当时准备办退学,找个地方,先当个学徒,有工资就行,能吃饱就行。
可当她真的去找校领导聊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却告诉她,有一个人好心人愿意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
其实贫困生被富人资助的情况还蛮多的。
但弥悦当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丢脸,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养大的,一夕之间沦落到要被人资助才能上得起学,她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不堪。
后来在老师和校长的劝说下,她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