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寒轻叹出一口气,拢了拢自己的大衣,调整坐姿。
“那就去那里吧。”
“好的少爷。”
陈良立刻在路口掉了头,往新城区的某高级住宅区开去。
这时,简暮寒的大衣内侧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他回过神,从内口袋里拿出了他那已经使用了七年之久的旧款iphone,看见来电显示是许靖生,他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就蹿起了一簇火苗,驱使他很快就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他平静问道。
“嘿兄弟,别说哥不想着你,你那头疼的婚事,哥算是帮你搞定了,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啊。”电话那头兴冲冲说。
“我明天就要订婚了,您未免也太及时了些。”
他轻笑一声,嘴上虽是讽刺,但他心里却是期待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能猜到许靖生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许靖生在电话那头慷慨激昂地说了很久,他都应得很平静。
只有他自己清楚,早在许靖生告诉他明天谢逢十要出现在他的订婚现场的那一刻,他的手心就开始不自觉地冒汗了。
所以,后来许靖生跟他交代的许多话,他其实都没怎么用心听。
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奉陪。
简暮寒挂掉了电话,耳边瞬间清净了下来,这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叫了陈良一声,“帮我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我要在江舟的分公司视察一段时间。”
“少爷,请问视察周期是多久。”
“不一定,总之会要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您兄弟真多啊。
许靖生:(小声嘀咕)嘿,月老这年头真不好当哈。
简暮寒:许兄,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我的吗?
芭拉:简总为爱搬家了,集团内部要地震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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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总的房子不是为了结婚用的哈,是一个多月前知道女主要回来,为了追妻才准备的。
下章提要:昔日恋人重逢,前男友变表妹夫,狗血预警,无关人员速速撤离!!
这周日不更新哈,芭拉要去输入一下,周一继续!。
第26章 老地方
“谢逢十,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中国已经是凌晨了吧?”
白惊山是在音乐厅里听交响乐的时候,被谢逢十的越洋连环夺命call打得不得不中途退场的。
“嗨, 您那儿不是还早嘛?”
谢逢十听出了他语气里隐忍的不耐烦, 装傻似的嘿嘿笑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叹出一口气,又道:“有事就直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听音乐会。”
“好好好, 那我长话短说,不耽误您时间哈。”
听到白惊山的爽快, 谢逢十瞬间松了口气, 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她一手拿着手机听电话,一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浏览着白惊山个人品牌shaunbai的官网。
“师父,您之前做的那条叫黑月光的哥特风婚纱是不是最近在江舟展出来着?”
“怎么了?”
“明天能借我穿穿呗,我要去参加一个订婚派对。”
“那可是条黑色的婚纱,你确定明天人家会让你进门, 中国人不是一向很忌讳这个?”
她可不就是去让他们忌讳的么?
谢逢十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他, 抓了抓头发,脑筋极速一转, 嘴里的火车也就跑了起来。
“霍,这都什么年代了师父,我们这都是开明小青年,这是个哥特风的主题订婚派对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谢逢十趁这个时间把手机开了免提, 自己转头去邮箱里处理工作上的邮件。
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微的音乐声, 很朦胧, 随着几声浅浅的脚步,那音乐很快就消失了。
“把你地址发给我吧,明天一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嘞!师父万岁,回伦敦我请你听音乐会哦!”
谢逢十意识到自己是打断了他老人家一周一次的艺术熏陶时间,心里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主动向他承诺了自己的补偿。
“行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白惊山在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又嘱咐道:“在中国自己保重,有事随时联系。”
“真随时啊,不怕我打扰您睡养生觉了?”
“早点休息吧,我挂了。”
-
十月九日,宜出行,忌合婚订婚。
“妹啊,你哪儿弄来这么一黑裙子啊,真够晦气的。”
许靖生见谢逢十穿着一件黑丧黑丧的裙子坐进他车里就笑了。
别说,他这老妹耍起人来,还真挺有一套的。
谢逢十淡淡扫了边上正趴在方向盘上幸灾乐祸地许某人,拉过门边的安全带系好,伸手翻下遮阳镜,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刚卷好的头发。
“怎么说,有没有那种无欲无求、心如死灰的感觉?”她用手指蹭掉了一点唇边多余的黑红色口红,转头半迷离着眼睛朝许靖生看去。
“哎哟,祖宗,您饶了我吧!”
许靖生被她那吸血鬼似的妆容怵了一下,笑着摇头讨饶,一边拉档位一边还不忘调侃:“不知道还以为我跟你在这儿演暮光之城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谢逢十满意的点点头,关上了遮阳镜,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微笑着转过头,从容优雅地指出了许靖生刚才话里的错误:“我是暮光之城,你撑死是亚当斯一家。”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许靖生不跟她一般见识,无所谓似的耸了下肩。
这时,许靖生放在置物栏里的手机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他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消息,轻咳一声收敛了神色,对谢逢十告知道:“我们得抓紧了,不然可赶不上给人送晦气了。”
-
南华酒店,始建于民国年间,江舟市现存最古老的五星级酒店,是老江舟人眼中举办宴会的最高殿堂。
谢逢十坐在许靖生的宾利欧陆里,远远看见南华酒店门口那几个快生锈的金色大字就笑了。
什么年代了,真的有人喜欢在这种空调风吹出来都有一股历史感的地方办婚礼吗,也不知道这订婚宴到底是办给谁的。
从前读书的时候,她的那些同学们总是很喜欢拿自己某某天去南华酒店里吃了什么东西,参加了什么高级的聚会,作为课余的谈资。
她很不喜欢听这种东西,可她的同学们却对此异常热情。
算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经去这里面吃过饭,唯一的一次,还是托傅宏的福,但最终还是没吃成。
过了这么多年,她好像还是没有很懂,江舟人对于南华酒店的执着在于什么。能进去吃一顿饭,或是在里面做东办一场酒水,真的就能显得高人一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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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应该是外婆离开她的那个冬天,江舟出奇地冷,好像差点儿还要下雪来着。
圣诞节跟她,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那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而已,做完作业就上床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她舒服得很。
但傅宏好像觉得她一个人会很惨,是啊,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圣诞节一个人待在家里,听起来好像是挺惨的。
傅宏亲自来她家的小民房楼下接了她,带她去南华酒店参加酒店举办的圣诞晚宴。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恶意,所以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
在她的认知里,圣诞节嘛,也就过个英国年而已。
爸爸买只火鸡烤烤,妈妈破例给她喝口热红酒,外婆说些感谢上帝感谢家人的话,最后一家人再把圣诞布丁吃了,这顿饭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一群中国人过圣诞居然会有这么多规矩。
她是奔着填饱肚子去的,所以只穿了最正常普通的卫衣牛仔裤,直到她坐进傅宏的库里南里,坐着车抵达南华酒店门口,这老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结果,她跟着傅宏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为他们打开了门,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她只感觉成片成片的闪着金光的钱们,齐刷刷朝门口望了过来,望得她有些窒息。
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一群现代人忽然发现了一个只会用树叶遮羞的原始人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明明穿衣服了啊。
她不记得那厅里的人都穿了些什么衣服了,只是身边的侍者十分客气地跟她说了一句,进那地方需要穿晚礼服才行。
她一个十六岁的学生哪来什么晚礼服?
身后的傅宏笑了,但她不记得他那笑里有没有抱歉了。
她回头看了看他,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套十分贴合他身型的西服,头发梳得油亮,看起来她好像和他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将她带到了一边漏风的连廊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稍等片刻他帮她拿套裙子来。幸好,他还没有那么不讲义气,就坐在走廊里陪她等衣服,冬天夜里的风有点冷,他还帮她捂手。
她本来是没什么所谓的,还有心情陪他聊聊天,可他陪她也就等了十分钟不到吧,他就走了,他的贤妻良母以某某董在找他为由,把他叫走了。
生意上的事嘛,他不可能不去的,何况阻碍他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孙女,而已。
傅宏满怀歉意地离开她的时候,她还好心好意地用目光送了他一下,可就这一回头,把她恶心坏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宋文丽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老婆子穿着一条做工极其复杂的短袖旗袍,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戴着一水儿的油绿。
很难相信,一个女人年近六十了腰啊腿啊还能维持得那样纤细,她就那么款款挽着傅宏的手请他和她一道进去。
前一秒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就在傅宏转身的一瞬间,她那温柔小意的笑容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