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斗大雨滴疯狂洩下的一天,我们迎来了战场。
我撑着伞,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怕不小心踩到地上深深的水洼。走到图书馆楼下,四处张望着,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于是我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毫不迟疑地一直走到三楼的最后方,果然遇见我想见到的身影。
我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悄悄坐在他斜对面,馀光偷偷看向他。他手中拿着的书看起来相当有深度,看到他专心致志的眼神,我便不忍心打扰他。我回过头来,投入我的这本书。
滴答、滴答……周围除了雨滴和时鐘的协奏曲,连空气都安静无声。
我手中的书是关于吸血鬼的故事,主角是双胞胎。双胞胎在吸血鬼的世界是不被允许的存在,但他的母亲却仍然把他们生下来,秘密的保护他们。
哐隆哐啷!窗户突然发出巨响,风伴着雨滴灌进。我连忙起身关上那扇窗,可是风大大了,没办法将有点生锈的锁压紧。这时,另一隻手伸了出来,迅速将锁锁上。
「谢谢。」我小声的说,「额,蔡爵煜?」
「为什么是疑问句。」
「因为我不太确定,」我略显尷尬的说,我回到位置上坐下,「那个,你在看什么书?」
「红楼梦。」
「可是你刚刚不是在看什么宇宙科学的书吗?」
「你果然在看我。」
「抱歉。」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道歉了,不然总有种愧心感,不过,计划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先想办法跟他搭上话。
「有什么事吗?」他淡淡地说。
「可是你现在是在看红楼梦对吧?」我准备继续计画的第二步,找到可以共同做的事,以便连接日后的关係,于是我试探性地问着,「是要写国文科的报告吗?我最近也要交一份,不如我们一起讨论。」
「你来调查我?」他充满警觉性地说,满脸厌恶的模样,「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没想到计划那么快就要被打乱了,但不能慌了阵脚。
「反正你也跟那群人一样吧,什么天才,什么少爷,表现稍微不排斥一点,就想尽办法贴上来。」他面无表情的说,彷彿对这些事情早已麻木了。
「所以你才不去上课?」
「你不也翘课了吗?想跟我拉近关係的话,还是省省吧。」他完全不想跟我有任何眼神接触,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唉,也行。」我爽快而简短的说,接着坐回位置上看我的书,本身我就不爱跟人这样扯近关係。虽然我想快点达成任务,但有些事是求不得的,这个人应该喜欢直话直说,拐弯抹角一定会起反感。
「一下子就放弃了,居然这么没毅力。」他有些吃惊的说,看来之前遇到的人都会对他死缠烂打。
「是你太没有吸引力了。」不知道会不会说过头,但我还是豁出去了。
「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惊讶。
「你该不会以为每个人都想贴到你身上,那也太自以为是了。」我不急不徐的说着,接着从书包翻出一张纸,递到他的座位,「这是我过来的目的,想请你跟我们一起组成这个社团。」
「天泽先生是你们的指导老师?」他接过那张纸仔细研究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参加吗?」我看着墙上的时鐘,已经快要到跟若溪约的时间了,所以直接了当地询问他。
「可以。」
「嗯?」他的声音被外面的雨声盖过,让我听不清楚。
「我可是看在天泽先生的份上,你明天同样时间也过来。」
「做甚么?」他文不对题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
「报告……不是说要一起讨论吗?等明天做完后,我会考虑把名字写上。」他把纸递还给我。
「真的?谢谢你。」
「学妹课业上有困难当然要帮忙。」听到这番话,我愣住了。才想起来他虽然年纪比我小,但年级比我高。我抬头一看,他正抓到有趣的把柄似地笑着,这令我很不是滋味。
「知道了,我想借这本书,可以帮我吗?」
「我来吧,雪羽同学。」一个成熟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天泽先生,」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早上好。」
「来,」我把书跟学生证递了过去,天泽先生俐落的拿起腰间的条码扫描器,快速扫描后还给我,「已经可以了,慢慢读吧,这本故事很吸引人。」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会过来,你可别放我鸽子。」
我背起书包后快速奔下楼,撑起雨伞,头也不回地朝教室跑去。
???
稍微耽误了点时间,于是我一路直直衝到教室门口,身上被雨水沾湿不少,在上楼梯时险些滑了一跤。当我平安抵达时,皓灼跟若溪早已等在教室门口了,他们冲着我笑了笑。而旁边还有一个人,满脸无奈的望着窗外,埋怨的眼神倒映在窗户上,她是接下来的主角——林巧嫣。
「我们进会谈室讲吧,假我已经请好了。」皓灼一边递毛巾给我一边说。
林巧嫣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若溪半拖半扛地硬是将她拉来。一进会谈室,若溪赶紧转身将门锁上,牢牢守着门口,以免她跑走。林巧嫣见状也懒得跟她争,迈步到我面前。
「到底有什么事啊?」她没好气的说,这也难怪。
「我们希望你加入我们的社团。」我单刀直入的说。
「真直接,」她坐到沙发上,「是因为缺人才找我来补缺吧,我看起来是那种滥好人吗?」
「不是那样的。」若溪连忙解释。
「没事若溪,」我淡定的说,「确实,我们很缺人,时间也很紧张。为了守护我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加入,但不仅仅是这样……我从小就没什么人跟我亲近,但我想做出改变。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深吸一口气,向她递出社团名单。
「情感勒索吗?省省吧。」巧嫣走到我面前,恶狠狠的盯着我,「告诉你,李雪羽,我打从一开始见到你就觉得很不顺眼。」
「可是你还是来了。」虽然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我依旧保持冷静。
「等等,雪羽。」若溪拉了拉我的手,似乎是觉得有点离轨。
「还有你,许若溪,我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人。千金大小姐,完全不懂我们这些辛苦爬上来的人,所体会过的世界吧,跟她凑在一起的人也没两样。」林巧嫣简直是怒点爆发,我们静默了许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你这样以偏概全不太好吧。」我默默握住若溪的手,用馀光确认她的表情,好在她似乎没受多大影响。
「你说什么!」她几乎是用吼的,幸亏这房间隔音很好,不然现在走廊上会佔满看热闹的人。
「我家里很穷,是若溪资助我,才有办法来到这上学。但是,我是凭实力考取名额的。可能在山顶有人拉我一把,所以我比较轻松,但绝不是轻而易举。」
「你……」
「所以,为了帮助更多人,为了可以认识更多人,我才决定成立这个社团。」我一扫严肃的气氛,换上笑脸看着哑口无言的林巧嫣。
「我们随时欢迎你唷。」若溪刚刚委屈的气氛完全消失,灿烂的笑容令林巧嫣感到内疚。
「……刚刚是我不好,但如果你们认真想想我说的,这所学校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平。」
「关于这点,或许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解决。」皓灼在这时开口了,「除了这个社团的作用外,当然,社团也很重要,另外一个可行方法的是,帮助雪羽当上人气公主。」
「没错,当上人气公主之后就有跟校方议事的权力,还可以在全校面前演讲。」若溪补充道。
巧嫣沉思了一会,「如果,她能被选上人气公主,就代表学校内已经慢慢开始变化了吧。」
皓灼浅浅一笑,接着看向满腹疑惑的我,对着我点点头。我眨眨眼,虽然我不清楚话题的走向是怎么转到选拔赛上的,也不明白刚才说的那些事。但我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我能办到的承诺。
「我会尽我的全力。」
「唉——笔给我吧。」
「谢谢你。」我微笑着将文件和笔交给巧嫣。
在巧嫣将社团申请书递还给我后,若溪便拉着她走出去,估计她们也没有要回教室上课,大概会被若溪带到校园里头逛逛吧。我回头看着皓灼,他正静静地看着我,我顺势将蔡爵煜的事情说给他听。
「看来,公主殿下比想像中更加了不起。」皓灼将脸凑近我,楚楚可怜的说,「我都没有出场机会了。」
「怎么会,多亏了你让我有信心。」
???
后来,社团名单顺利递交给社团管理单位,通过认证的证明书也发下来了,听说天泽先生跟佐藤老师默默帮了不少忙。为了谢谢大家,我决定招待他们到lovecafé,可惜佐藤老师和天泽先生有要事在身没办法前来。不过,另外两位没有拒绝我的邀请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
「真好,马上就能见到雪羽酱的朋友。」店长一边擦拭柜檯,一边喜滋滋地说。
「谢谢店长,但是真的没关係吗?不用招待其它客人?」
「没事、没事,正好人家今天想休假呢。」难怪店长听到我的提议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他们来了。」我走向门口,帮忙将门打开。
「欢迎光临,哎呀,好久不见了,若溪酱、骑士君。两位新面孔,莫非就是强势酱跟傲娇君。」店长一颠一颠的跑过来说。
「喂,我可是有名有姓,我叫林巧嫣。」
「傲娇是怎么回事?」爵煜悄悄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抱歉,我们店长一直是这种个性。」我带他们到位置坐下,而若溪和皓灼拿出藏在口袋中的拉炮。
「那么,现在正式的说一次。」若溪边说边站到我身边,皓灼也跟在一旁,店长则是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着。
「一、二,磅!欢迎加入友谈社。」
店长兴奋地将店内的点心,一个接一个全端上桌,巧嫣跟爵煜不自觉地被眼前的情景逗笑了。其实这个点子有一半是若溪的主意,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会不喜欢这种风格,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我帮忙将最后一道茶点端上桌后,坐到爵煜旁边。
「你好像挺喜欢的。」我小声地对爵煜说。
「别胡说,我只是给你们店长面子。」虽然他这么说道,但手上的动作从未停过,眼神也友善不少。
我拿起最喜欢的焦糖柠檬布丁细细品嚐,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漫开。若溪和店长不断地说着有趣的话题,虽然巧嫣时不时会吐槽,但看得出来大家都乐在其中。我默默地勾起嘴角,等不及告诉郑业绅这个好消息,现在的我已经向前大大的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