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严府暂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严成澜站在书柜前揹着手听着严北的侦察报告。
「隐月轩的轩主櫟阳并不在场,月桥花坞上的演奏者是隐月轩的三等弟子,功力也属平常水准。」
那样的水准就连顏菊都支配不了为何靳若鱼却可以受到影响?是谁在背后促成这些事?而小鱼儿又怎么可能在眾人面前消失又出现?还有那只拔不掉的神秘双鱼手鐲??
这一个接着一个谜团让严成澜莫名烦躁,这让人无法掌握的感觉太差!
站在严北一旁的严西看着少主思索的模样只能抓了抓头发、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拱手说道:「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严成澜抬眸看向严西说道:「讲。」
「其实当时严南也在现场,他说姑娘好似入迷一般的想跟着笛声走,这现象属于迷魂。属下认为姑娘心中定是仍有念想加上姑娘没有功法抵御才会如此表现。」
严成澜看着严北和严西,最后不发一语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其实严西说的严成澜也明白,靳若鱼的体质就是与常人不同,普通人练不得武至少也能强身体魄,可靳若鱼不一样,彷彿天生就与这个世界排斥,严成澜调查过靳家前三代,没有人有这样的情况。
换句话说,靳若鱼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碰的一声,严成澜为这个想法一掌拍在桌上。
严成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住靳若鱼,自己还能强拉着她多久?若有一日靳若鱼说她要离开,那自己又该去什么世界找她?
靳若鱼常说,这不是我的世界,那她的世界又在哪?
桌案上,一份捲轴因为刚刚的撞击而滚了出来,它成功吸引严成澜的目光。那份卷轴严成澜已经拿到许久却不曾打开看过,之前是因为事务繁忙,之后是将它给彻底遗忘,这一会儿,这卷轴却自己滚了出来?
这份卷轴其实就藏在当日飞云寺装斋饭的盒子底部。
那一日来空大师赠斋饭时曾说:看在这一饭之缘上,从而放过飞云寺的和尚们。因为这句话,他和小鱼儿分食了斋饭,但他不觉得斋饭有何特异之处,故而让严东将食盒拆解开来,果真一份卷轴就藏在盒子底下。
拿到卷轴时,上头来空大师有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时候到了严施主自然就会想打开捲轴。
接过捲轴时严成澜本身确实没有想打开的念头,加上事务繁忙所以这卷轴才会被自己收到旮旯处,可是今日再见他却想知道里头的内容了。
严成澜缓缓摊开捲轴,发现这是一张地图,地图上标示出来的是参天石的位置。
「参天石?」严成澜略一思索后收起卷轴,接着便喊着:「严墨。」
严墨立即从屋外走了进来,拱手弯身说着:「属下在。」
严成澜看着严墨说道:「去调查一下酌河和翡川的交匯地带,本少主要知道那边有没有参天石。」
「是。」严墨得到命令之后立即下去处理。
严成澜端坐在案桌前看着捲轴,参天石?传说中的一颗天外飞石,不是应该在川南地带?为何来空大师的地图却写着在酌河和翡川交匯地带?一个南一个北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屋外,严东敲着门说道:「少主,暗哨来报。」
严成澜收起自己的思绪冷冷说道:「进来。」
严东走了进来拱手弯身说道:「今天姑娘发生事情后,暗哨在现场发现一个可疑的小孩,跟踪后发现他竟然是八皇子殿下。」
「八皇子?」严成澜哼了声正想不理会时就见到严东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冷笑问道:「那位八皇子怎么了?」
严东神色古怪的看着少主回答:「八皇子被发现时其实神智不清,他嘴上一直念叨着三个字,胭脂心。」
胭脂心?!
严成澜倏地看向严东问:「那位八皇子人呢?」
「属下命人将他带回暗哨处,严加看管。」
「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是,属下即刻下去安排。」
严东离去后,严成澜独自一人看着烛火逐渐微弱,最后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窗外隐约可见亮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独坐一夜?
起身走向靳若鱼休息的地方,严成澜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内心不断地问着,究竟为何放不下这个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缘法?他不信佛却不得不承认,他与靳若鱼之间确实讲究缘字。
明明他已经将严家功法练至第九重,本该无情、无欲、无心、无求地活着,可为何就是想将这个人栓在身旁一刻也不分离?可为何就是止不住脑海中浮现的疯狂念头,以及内心深处那越来越浓烈的渴求?
严成澜内心有个疯狂的念头,那是他止都止不住、压都压不住的可怕念头?
只见严成澜慢慢弯腰缓缓伸出手,双手从靳若鱼的脸上抚过停在她的脖颈处,此处非常脆弱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这样靳若鱼就是死也死在自己手上。
然而,这样的念头一起就被严成澜掐灭,再起再掐灭,严成澜的手始终停在靳若鱼的脖颈处没有出力。
而靳若鱼似有所感般的睁开双眼,就看见严成澜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靳若鱼想要起身却忘了这时节是夏季自己怕热穿的少又宽松,这一起身身上的底衣就松开一个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和锁骨。
严成澜的目光由严肃转为火热,在靳若鱼的惊讶中低头吻了下去。
事后,靳若鱼忿忿地瞪着一脸平静的某人咬牙切齿。
「又怎么了?」虽然还挺享受被靳若鱼灼热的视线观看,但为免她的眼珠子瞪凸出来严成澜只好开口。
「你夜闯香闺,不是君子所为!」採花贼啊。
「小鱼儿是不是忘记了,那也是本少主的房间。再说了,本少主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嗯?」这罪名根本就不成立。
「那你也不能咬我啊!」同一个房间没错但是咱们不同床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人家床边站着是想吓死谁?见到人醒来还低头就咬,她的脖子上都快被咬到青1块紫一块的了,他以为他是吸血鬼吗?
咬?!
严成澜愣了下问着:「你说本少主咬你?」
「对啊,这不是咬是什么?」说着还稍微拉下一点领口露出里面的瘀青。
吶,证据啊!
严成澜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靳若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不是动情之后的自然反应吗?
最后严成澜只能摇头抚额问着:「小鱼儿,你之前的世界如此开明,而你怎会不知道这是种亲密接触?」
靳若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在那边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严成澜因为靳若鱼的话而感到愉悦,在那边没有喜欢的人,在这边就只能是自己。
「小鱼儿,你总说你还小可在这边十四真该定下人家了,本少主可以再等你两年,但这期间也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你说对吗?」
靳若鱼的脸红得像颗苹果,她微垂着脑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这个撩起人来一套又是一套的?不对,他怎么会这么老练?
「你,你老实说你撩过多少人了?怎么会这么老练!」靳若鱼连忙转回身指着严成澜问。
伸手拉住靳若鱼的手一个巧劲就将人拉入怀里,严成澜低头在靳若鱼耳边吹着气说着:「那是你太钟情于我才会这么认为。」
「乱说!」靳若鱼被严成澜撩到手脚发软,但她仍是嘴硬地绝对不承认。
「是吗?不然试试?」严成澜再度俯下身咬人。
当严成澜抬头时就看见某人湿润的双眸和微张喘息的嘴,他惋惜感叹说着:「别这么看人,小鱼儿。别这样看其他人,知道吗?」要看也只能看我,这嫵媚风情动人之姿只有自己才可以欣赏。
靳若鱼只能呆滞地点头。
事后,严成澜让人找来许多小书,里头大多是一些民间爱情故事,述说男女之间的感情生活,其中更不乏活色生香、床第露骨画面的字句。
靳若鱼随意翻着这些书,不是很明白地问:「之前我想看小书你不让,怎么现在又让人拿给我看了?」
这时代的小说啊!她曾经央自家大哥买给她看时,明明前一刻大哥还点头答应,下一刻他就翻脸狂吼自己不上进了,如今,当初是谁不让自己看的她都知道了。
严成澜低着头似乎正在调查着什么,手指在上头指了指,嘴边倒是记得回答:「之前你还小应当以课业为重,这种书不适合你唸。」这种情爱纠葛、关係复杂的小书,那时候怎么适合他养的这条纯洁无瑕的鱼儿看呢!
现在就合适了?双标啊!
靳若鱼将那堆小书随意放着,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你还有时间看地图?不紧张吗?」武林大会又快开始重新开打了呢!
严成澜唇角微勾头也不抬说道:「紧张就能赢?」
「也不是这样说,我听唐璇说最近叶英练武练得挺勤劳的,可我看你不是看书就是看地图,也没见你练武。」不止他没有就连严东也很清间。
严成澜没有回答只是气定神间地端起茶盏喝茶,有些无意义的话他不想说。武功修为一半得靠天资,一时半会儿的努力只能赢那些实力不足的人。
见严成澜没有回答的打算靳若鱼也不生气,反正只有气死自己的份儿。双眼看着屋外的桂花树下,上回酿的桂花酿也不知道能喝了吗?等等就让人挖一罈子出来嚐嚐。
「想什么?」严成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靳若鱼身边问着。
「我在想我上回埋的桂花酿呢,也不晓得能喝了吗?」
「酒?」严成澜皱眉问。
「是酒啊,只是纯度很低。」靳若鱼还在思考该不该让人上街买冰块,桂花冰酿的味道应该会很不错吧?
「你能喝?」严成澜一撩衣袍随意坐在靳若鱼隔壁的椅子上。
严格来说,严成澜的坐姿不算是标准笔挺的,他的姿态都是随意随性自在居多,只是他人长得好在态度上自带风流之感,不会让人不适只会觉得自成一格。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慵懒随性,她反倒紧张的说着:「纯度真的很低!」她亲自酿的还不能喝真想馋死她。
严成澜看着靳若鱼的紧张样儿,眼儿带笑面容却维持着淡漠:「小鱼儿可知修练严府功法是不能饮酒?一滴都不行。」
「有这么严重?喝了会怎样?」靳若鱼皱眉唸着:「可上回也没见顏梅阻止呀。」
「阻止?一个下人哪能阻止主子要做的事!」严成澜颇为不屑地开口:「小鱼儿,信任是一回事,作主又是另一回事。」
严成澜开始教训起靳若鱼,所谓的主僕关係,开始重申靳若鱼该要有的态度和做法,看着低头假装自己很认真听讲实则早已放空脑袋神游太虚的靳若鱼,不知为何,这时候严成澜特别想让靳南风在场,好歹坏人喷口水这种事让他来做,自己在一旁听着补充就好。
和严东一起站在门外候着的顏梅差点就给靳若鱼跪下了。我的好姑娘啊,奴婢从不敢作主您的任何事啊!
最后总结时,靳若鱼想了想站起身看着严成澜指着自己问道:「我是主子?」
「嗯。」严成澜肯定点头。
「我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靳若鱼再问。
「自然。」
「那好,本姑娘现在要出门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去哪?」严成澜脸色转阴沉,声音冷冷地问,本少主都亲自坐在这陪你了,你还想着要出门?
「不是说我是主子没人可以阻止我要做的事?」靳若鱼半转过身抬眉询问。
「可本少主仍是你的主子。」换句话说你还是得听我的!
哼,有说等于没说!
「小鱼儿可想知道严府的人喝了酒会如何?」不想看某条鱼又开始鼓着脸当河豚,某人只好先开口带离话题。
「会如何?」
严成澜一个出手就将靳若鱼扯入怀里,他揽着佳人声音低沉的开口:「就会如此。」话落低头吻了上去。
一会儿后,靳若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会想亲人?」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啊。
严成澜专注地看着靳若鱼,觉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腻似的,手指捻着靳若鱼的双唇低声说着:「不是,是想更进一步,不停不歇,至死方休?」说罢低头再吻。
被吻到晕得七荤八素的靳若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你都没喝酒呢就这样,要让你喝了酒她还有脸见人吗?
对严成澜来说,他的功法早不受酒气影响,如今的他意随心动,靳若鱼才是他酿了许久的佳酿,只能自己嚐的那种。今日他只是试喝浅嚐即止,等佳酿完成时才是值得他一品再品嚐到过癮为止。
门外的严东抬头看着天,心中想的是后天赛程将要重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倒楣到抽到和少主同一组,到时候自己是真的上场动手呢还是直接认输?
隐在暗处的严南看着树梢听着蝉声,内心思考着:也不知道比赛时少主会不会让姑娘到场观看?暗哨那边多了一个人要看管,人手调派上他还得再梳理梳理,唉,也不知道严墨那边搞定没有,他实在很不想暂代他的职务!
顏梅低垂着眼眉看着桂花树下的土堆,上回她和姑娘一起将酒罈子埋在地下,等等要找人去挖一罈子出来先让姑娘试试味道,在此之前她还得先问过李牧大夫,她家姑娘是否能饮酒?还有挖酒罈的人肯定不能找顏竹那贪吃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