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着,程津予个子高,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还要弯下腰问她想喝什么。
“我在吃感冒药,喝不了酒。”
大家都在看着这边,听到梁音不能喝酒,宋明晖问,“热的柳橙汁行吗?”
没等梁音说不喝,程津予已经替她回答,“那个酸,她不爱喝,让送一扎椰汁过来。”
他说完,侍应生立马安排上。
程津予一边和人说话,一边帮她倒好,亲自将热的椰汁递到她手里,他才坐回去。
梁音有些出神。
如果这次重逢,他们单单只是不远不近的疏离着,那她还不会这样纠结。可偏偏程津予仍旧没将她的那些喜好忘掉,仍旧自然地处处照顾她。
他的一举一动与她的情绪挂钩牵线,起起伏伏。
整场下来,程津予同样滴酒未沾,和梁音一样喝着椰汁。他不喝,也没人敢死皮赖脸劝酒。
饭局结束之后,只有程津予和梁音没喝酒。
易舒芃少喝了一点,因为家的地址和薛恺的很近,所以准备直接和他一块等代驾过来。
梁音看她晕晕乎乎的,不是很放心,拉着她在走廊外小声商量着要送她回家。
易舒芃没让,整个饭局下来,她也在看着。
她趴在梁音耳边催促,“程津予不是说送你回去嘛,你和他去,仔细问问,到底是不是要结婚了?”
不然现在像什么样子?
程津予那个态度,像是要和梁音撇清关系做回单纯老同学的样子吗?
易舒芃直言不讳:“我是不懂,既然他要结婚,为什么还要像以前一样对你?我觉得,你俩还有可能。”
梁音认真看着面前的好友,心中也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她抿抿唇,“那,我就试探一下?”
易舒芃狠狠点头,“勇敢点。”
程津予被人拖住说了几句客套话,迟一些才从包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梁音的东西,包括她的大衣。
他站在梁音后面,说一句“外面冷”。
梁音急着和易舒芃说话,只穿一件毛衣就出来。
易舒芃见状,飞快说了声再见就拽着薛恺一起走了。
程津予把衣服递给她,“不急,先穿好衣服再出去。”
他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走的时候也只载了梁音一个。
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还留在原地的一个人问宋明晖,“这姑娘是那个照片上的人吧?”
宋明晖比了个嘘,“别往外传啊,今天聚会来的都有谁,程哥心里都有数,漏出半点风声,你就等着吧。”
“不是我说,还挺般配的。”
宋明伊踩着高跟鞋气冲冲从旁边挤过去,“般配什么啊!”
宋明晖脸一沉,“宋明伊你耍什么酒疯。”
他跟旁边的人道歉,“我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不是针对你。”
……
程津予的车是辆黑色的宾利欧陆,只能坐两个人。
车上,他问梁音现在住哪儿,梁音报了个地址。
程津予有印象,记得那条路就在她工作的医院附近。
“不住在蒋家了?”
“高考完就没回去住过了。”
她本科时进了早期科研小组,寒暑假都要留校跟着学长学姐每天去实验室测数据,后来项目结束后,她没地方去,就找了家教,在校外租了短租房。
澜江市不比北潭,那边学生们的升学压力也大一些,很多高三生的整个寒假,可能也只有除夕和春节两天能放松一下,之后又要投入学习。
梁音学历高,态度又认真,不愁找不到兼职。
程津予点点头,她短短一句话什么也没抱怨,可是他已经能想象出有多辛苦。
又是一个红灯,他偏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况之后索性松开方向盘,微微向后靠在座椅上。
梁音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
程津予等了一会儿,见她把手机收回去的时候才问:“易舒芃?”
梁音摇头,“我妈妈。”
只犹豫一瞬,她再次开口,“她问我,下午相亲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宋明伊是助攻来着,蛮可爱的其实
第30章 领证
梁音想去看程津予的眼睛, 想知道他的情绪是否和自己相差无几。
只是指示灯跳成绿色,程津予比她先一步转过去,目视前方。
程津予的表情隐于晦明变换中,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才回她的这句话,“聊得来吗?”
“还好。”梁音轻声说:“他想让我和他去澜江生活。”
“你想吗?”
“不想。”
梁音想起程津予对自己说过的话——“至少在我这,你不需要有顾忌。”
她记了好多年。
她继续说:“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相亲。”
梁音感觉自己的心脏悬停了,好像因为过度期待而失去跳动的能力。
然后她听见程津予淡声说:“结婚, 也不一定没好处。”
心随着这句话无尽下沉, 碎成冰片,无声?????无息消融,失重感将她裹挟住。
梁音好半天才回一句,“可能吧。”
车子在梁音住的小区门口停下, 她下车, 冷风把她出门前精心卷好的头发吹乱, 她只草草掖到耳后, 向程津予道谢之后说再见。
恍惚间回到高中时晚自习放学的晚上,只是这次他不再陪她回家。
梁音无奈笑笑, 她向来拎得清,可怎么在程津予这儿次次都没有长进。
不过也好, 他回来给两人之间划上一个彻彻底底句号,她也不用再像个小女孩一样时不时的异想天开了。
就像衣服上的线头, 不剪掉的话总是会心心念念惦记着, 同样,即使是留有一丝余地, 期待都会无限放大。
梁音攥紧包带, 没再回头的抬脚往小区里走。
只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车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没多久,她的胳膊突然被握住。
她回头,看见了追上来的程津予。
质感冰冷的寒冬夜里,梁音的呼吸都慢下来,雾气凝成形再缓缓消散。
在她开口前,程津予先问:“音音,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他声音很低,目光沉沉看着她。
梁音迟迟未说话。
可能是怕她不同意,程津予继续说:“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改变,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和工作,你也不用相亲了,只要和我结婚就好。”
梁音想起宋明伊说的话,她压下怦怦跳动的心,“可是你家里面……”
“我只想和你结婚。”
因为他的话,梁音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而后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津予,有些难为情地问,“你是喜欢我吗?”
是喜欢才结婚,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吗。
这对梁音很重要。
在感情方面,她有这样的执着,不想总是因为猜忌而患得患失。
程津予稍俯身,将梁音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缓声说:“音音,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勉强自己,不喜欢怎么会想和你结婚。”
“那你,”梁音话没说完就想哭,吸一口冷风,喉间凉透了,还是压不下去哽咽,她咕哝着埋怨,“怎么才说啊。”
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接着问,声音却越来越低,“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我那个时候等你好久好久。”
她那段时间想起来就会哭,后来就告诉自己不能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程津予最怕她哭,用手指帮她揩掉眼泪,他指腹粗粝,将她眼角都弄红。
她流泪,他也不好受。
程津予慢慢向她解释,把那时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不是自愿走的,当时被逼着出国,我只能答应,想先找你说清楚,让你等我半年,那天晚上刚出门就被押着去了机场,十一个小时的航程,落地之后手机就被收走,耗了一周才拿到部新的,我找过你,但是消息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手机又被收走,人也被关着。”
听起来难以置信,可程石赢就是这样,不允许任何人违逆他,哪怕是他唯一的儿子。
梁音听他继续说:“过了大半年,我能出来了,还是在我爷爷的帮助下。我去看过你,你那时候过着正常的大学生活,我没敢和你见面,怕被家里人知道,要是你被为难,那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打乱你的生活。”
“再后来,隔得越久越不敢见你。”
程津予声音低哑,“对不起,音音,我知道你怪我。”
梁音摇头,“我一开始是怪过的,后来不怪了。我就是很难过,我以为自己又被抛下了。”
她没有说的是,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是给程津予打了无数个电话。
连半夜惊醒,都会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试试能不能打通,厚着脸皮给他发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问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直到她的电话被拉黑,他妈妈主动找到梁芝蔓让她告诉自己女儿别再缠着程津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