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眸光敛紧,想起自己和琉璃,再次潜入未央湖底,所发现的秘密,原来他都知道:”月神,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天后在未撕毁神册里面关于未央湖的记载时,我曾经看过。”
”想不到你知道这么多事……呵,像云后的月光啊,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路西菲尔,眸光深远,注视着未央湖上的雏菊,菊花连延,勿自摇曳,清香在风中飘散。
有几株开败的花,低垂在水旁,渐渐的由鲜黄嫩绿转向凋残枯萎,旁枝上的新苞又在勃发中。
月神笑了起来:”我要重新创造另一个天界。”俯身摘了一朵雏菊又说:”就像一朵花,成开败谢,时候到了,自然有新花顶替。捭阖天下,天下!何处不可以成为天下?我要开辟新世界……”
”原来,你早有打算了。”
路西菲尔,眸光揪紧又一放,大笑起来:”既然如此,议和的事,只不过是你想打造的更混乱的局面罢了,混水摸鱼,坐享渔人之利,以牺牲别人的性命为代价的成功,让众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你想要的天下吗?这样残破的世界,你得来又有何用?”
”路西菲尔,你应该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成就,都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有所成,必要有所失!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所以,我不要做谋臣!”
路西菲尔抓紧月神的前襟,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目光激烈而交织。
”月神,你不要忘记了,做为天神的真正职责!”
”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更好的救赎。而我只是识实务,辨世道而已,只有当一个旧的世界灭亡,才能产生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找任何理由来推脱,月神,天神的职责是爱众生,救众生,而不是毁灭再重生。如果说,没有爱,重生后的世界,依旧是一片罪恶。作为天神,如果不能温暖众生,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拥有神的头衔。”
”如果说神的头衔,只是一种装饰品,作为天界欺骗众生的装饰物,我宁愿不要!路西菲尔,你说服不了我!”
路西菲尔金色的瞳仁里一片清澄纯明,而月神黑色的瞳孔则是一片深邃暗涌。
两人在肉搏着,却又暗中使出守护结界,念出无形的法咒,互相较劲,在无声中碰撞。
路西菲尔的全身笼罩在金阳烈焰下,而月神则发出一阵阵凛寒白色的雾气,来与之相抗衡。
噼呖噼啦……冒着星火……
噼啦噼呖……两人的衣袖……蹿起火花……
噼啦噼啦……两人的头发上,也冒起腾腾的烟雾……
金瞳斜睨,月瞳抠视!
互相鄙视中……
路西菲尔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想单挑吗?啊,臭小子,在天界里,就你天天敢跟我抬扛!”
月神的心里,也止不住的开始咒骂:”啊!你以为我怕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鄙视,鄙视,鄙视!
月神冷笑:”路西菲尔,如果说,天界已不爱众生,那众生又何必求饶苟活。与其等待死亡的降临,不如奋起抗争,为自由而战!为新生而战!”
”天界爱不爱众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要从你开始做起!如果说,你现在已不管众生的死活,又何来谈爱,自由与重生?以公谋私,又何来谈大公与大爱?”
”路西菲尔,现在的天界已不是以前的天界了。不要跟我谈什么大公无私,为了众生,你会心甘情愿地沉沦地狱吗?如果说大公大爱,那么天界,又何必把蝶国割让出去?你告诉我?天界什么时候真正爱过众生?那虚伪的和平共处,只是在为了天界自己的利益,全是虚假的谎言与兴盛!把天界的虚伪和平,建立在蝶国的凌辱之上?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大爱吗?而我只是不想再做第二个蝶国而已,我月族,要想不苟亡,就只能选择暗地奋战!我为保护我的族人而战!我为我的族人负责,这也有错吗?”
月神抓起一把雏菊,揉碎了花汁,金黄色的花瓣,随风飘零……
”月神,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希望你能把保护族人的誓言当作保护众生的誓言!除了你是月族的首领外,你更要记住你还是保护众生的神!谁当天帝,我都不在意,我真正在意的是——谁能给众生带来真正的和平与昌盛!还有,我不会把蝶国交给魔族的,即使我沉沦地狱,也不后悔!”
路西菲尔说完,拂袖而去——跟魔族议和,已不必要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联合各族,一致对抗才是真正要去做的事。
在走之前,他又回头说了一句警告:”臭小子,不准再摧残我的雏菊,不然我跟你没完!”
月神的额头上冒青烟,侧脸刷下条黑线,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臭小子,走了,还不忘警告我!
路西菲尔走后,月神独自伫立在未央湖畔,看着里面波光抖动的影像,随波逐流,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他叹息着说:”你知道吗?我们这些所谓的众神,有时候只是天界用来欺骗众生的工具罢了。路西菲尔,你是个大傻瓜,执迷不悟的大傻瓜……太阳之神,光明之神啊,你沉沦黑暗时,又有谁为你掉过泪……”
六月天里,突然飘起了雪花,淡淡的哀伤,浓浓的悲泣……
月神接起一片,握进手心里,内心深处一阵的翻腾感慨——这个世界开始倾覆了!路西菲尔,我们改变不了!
有几条人影刷刷地浮现在湖面上,训练有素地站成一排,听候调遣:”拜见,月神殿下!”
”起来吧。天界的情况怎么样了?”
月神手中把玩着一根羽翎,姿态优雅从容,那羽毛丰满而莹洁,映衬得他管玉似的手指,更加的洁净皙长……
”禀报殿下,天后有所行动了,天界现在软禁了蝶国的公主,以此要威胁蝶国就范!”
来人跪拜,腔话掷地有力。
月神眸光里突现一丝银光冰冷的光芒,刹那寒悚,继续问道:”魔族那方面呢。”
”殿下放心,我们都部署好了,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嗯。去吧……”
那几条浮影,又在盛开得繁华的雏菊中落幕而去。
月神揉碎了菊瓣,抛入湖中……叹息着……
菊花,金黄色,抛在湖水中,残瓣花蕊,随波而逐流,没有边际可靠岸。
……
天界的囚室内。
琉璃被软禁了两天了,她偷偷让雪儿出去向舒求援,搬救兵。
心里不知有多焦虑,为什么事情会这样演变?明明是五百年的庆典大会,到头到原来只是一个阴谋啊。
有谁能救她呢。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路西菲尔和月神都不在呢。
这个时候,只有舒可以帮忙她了。
……
舒接到消息后,趁着夜色昏暗,隐身幻化为冰蓝色的海洋水雾,潜到囚室里。
这几日琉璃被囚禁,因为刚开始反抗,所以被折磨摧残得奄奄一息。
舒用精灵族的治愈术帮她治疗体外伤,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寝宫。
她整个人变得好消瘦,天后封锁了所有消息,就是路西菲尔和月神都不知道现在天界的具体情况。
幸好雪儿来通知他,不然,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琉璃躺在床上,纤弱白嫩的身子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淤伤,苍白消瘦的脸蛋,唇瓣缺水脱屑……
舒的眼中充满着怜惜心疼,把她搂进怀里,光线从窗户投射进来,映在他的唇上,红润丰润,莹莹光泽,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用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净她哭满泪痕的小脸蛋,默念咒语,在她身上,倾入一道蓝色的治愈光芒,身上的伤愈合了,她的皮肤又恢复成以前那种水嫩红绯的色泽。
然后,舒的手再一挥,从手指缓缓冒出的水滢海珠,再围成一圈,守护着她渐渐入眠……
舒看着她入睡,自己也枕在床边小歇。
然而希却在门外看到了一切。
希的嘴边,轻弯起一道含着诡计的笑,打定了主意后,叫来了侍女。
侍女,端了一碗药,灌着琉璃喝了下去。
琉璃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呼吸变得不平缓,脸红耳赤,腮红迅速蹿起,全身不受控制的难奈……
好闷热……好口渴……好难受……
全身上下,似乎有几万只毒蝎子在撕咬着她……血液像冲刷而起的瀑布,如着火般的炽热飞腾……
她的眼神已迷漓,望着舒,不自觉的舔着嘴唇,扯着身上的衣裳……
里面隐约露出来贴身的裘衣;白皙的锁骨,忽隐忽现。
月光照耀下来,给她那张粉嫩的脸儿蛋上,抹上一层红潮的莹洁。
华床锦被,宫灯台烛,辉影摇曳,床纱缥缈,给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暧昧的光影……
气氛浓郁……清香风岚如飞……
”舒……舒……舒……”
她不自觉的呢喃着,摇醒他。
舒睁开眼,看着她的红光满面,心跳气喘的神态,有点发呆。
”我好口渴……好热……好难受……”
琉璃突然落泪了,这吓坏了他。
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用眼神询问着她的需求。
”要喝水对吗?”
舒在空中写着字。但他刚想转身去端水的时候,琉璃又一把抓住他。
不是的!
天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太难受了,热腾火般的炙烤,其实她不是真的口渴,但就是说不出那种感觉。
在柔美皎洁的月光笼罩下,琉璃红潮霞绯的脸,变得好妩媚可人,像朵开放的花,等待着人去呵护和采摘。
舒一下子,不知无措起来,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帮帮我,舒……我好难受……好难受……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