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都能在咖啡馆遇见她们俩。一个印度女孩子,教一个泰国女孩子学中文。
大堂里是一个很长的桌子,我们总是很凑巧地坐得很近。
她们无非是聊天,认字,学语法,读书。很传统的学习一门新语言的方式。
不过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在一起,很容易走个神分个心。前一分钟还在一本正经地练习你好再见谢谢你,后一分钟就开始用带着各自口音的英文聊裙子、party、发型、耳环……
语调也从原本机械严肃的一问一答,转成充斥着活力神采飞扬的你来我往,时时笑成一团。
捧着咖啡坐在对面码字的我,这么偷偷看着,就感觉很养眼,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今天,学中文的泰国女孩子没来,来的是一个说着北美口音的白人男子。
一上来印度老师和他之间,又是日常中文问候口语对白。看着挺无趣,天气又这么冷,我在桌子对面抱着滚烫的咖啡,暂时失去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那位印度老师忽然说,“今天降温了,冷死了!死了,是个语气词,不是真的死了,是说很冷的意思。”
那个男子做恍然大悟状,“我昨天在酒吧见到一个女孩子,很漂亮,我很喜欢。我当时应该对她说,我爱你死了。”
我刚稳稳地喝了一大口咖啡,一时间吞吐不得,十分辛苦。
印度老师总算回过神,“不能!不能这么说!我爱你死了,是不对的!应该说,我爱死你了!”
那男子很认真地记在本子上,边记边认真念着,”我,爱,死,你,了……”
后来的课程,不出意料的,转到了爱情的话题。两个各自有故事的人,各自说着自己的事,时而大笑时而伤怀。
说了很久才意识到,咦我们不是在学习嘛……
于是那男子开始尝试用中文说话,很大声,说他昨夜和一见倾心的姑娘……
印度女子几次拍着他的肩头让他停下,她脸微微红着,“在亚洲的国家里,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的……”
他耸耸肩,大概是so what的意思,“我最后问她,愿意嫁给我么?”
印度女子很好奇地问:“她怎么回答?”
他忽然拉着她的手,“你呢,愿意嫁给我么?”
周围的人大概是忍到现在再忍不住,纷纷看向她。
她涨红了脸,“我有喜欢的人……”
他很伤心地捂着自己的心口,“did you hear that? my heart is broken, just now.”
印度女子之后离开得很仓促,他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那个样子,和之前很不同。
到最后,我面前只剩下自己的咖啡杯,还有不远处他俩的。这么冷的天,早就没了温度。
这后面的故事,无法探究,也实在无心探究。但那一句,我爱你死了,一直纠缠在耳边。好像听起来,也没有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