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子，你还好吧？要不请几天假？”
    卫雪晨低着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大雪子，卫雪晨！”
    “啊？”
    “你歇一会儿吧，我们吃饭去。”
    一歇下来满脑子就全是卫风暮，不找点事儿做，怎么办。
    “我没事，你放心吧。”
    “走，到饭点了，先去吃东西！”许菁的力气大，卫雪晨也心不在焉，一下就被拽走了。
    到了食堂，许菁一个人去打饭，把饭端在她面前。
    卫雪晨双眼无神，似在发呆。
    “你跟我说实话，出什么事了？”
    “……我哥他，好像被检查出了点心理问题，我，我不放心。”
    “那你回一趟杭州，看看情况，我帮你请假。”
    “我不能回去。”
    许菁放下筷子：“为什么？”
    因为卫风暮的病因在她啊。
    熟悉的铃声响起来，卫雪晨马上接起来。
    这是她给彦非的专属铃声，一首叫《23》的歌。
    “喂，彦非，怎么样？”
    “你放心，现在是轻度保护症，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只要配合治疗就好了。”
    虽然彦非看不见，但卫雪晨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雪晨，照顾好自己，卫风暮这边有清羽，锦曦，周炜，若婷，但是深圳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不好，卫风暮也会疯的。”
    挂掉电话，彦非看了一眼镜中自己的嘴角。
    当初卫风暮知道卫雪晨去了深圳，打了他一拳来着。
    当时很疼。
    现在，不觉得了。
    这一拳挨得值。
    如果不是这一拳，他也发现不了卫风暮的保护症。
    他觉得那个时候卫风暮太过偏激，哪怕再怎么气愤，再怎么着急，照卫风暮平时，不至于。
    他也不是把卫雪晨肚子搞大了，也不是砍了卫雪晨，这只不过算一段长时间的出差而已，再者彦非有派人看着，保证不会出事。
    卫风暮这样就打了他一拳。
    另一边的卫雪晨放下电话，拿起筷子。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卫风暮也会被自己连累。
    “这就对了，我那边有蒸汽眼罩，你趁休息时间敷几片啊。”
    ——
    “你从前天回来就不对劲了，到底怎么了？”
    “我哥卫风暮，他得了保护症。”
    “什么东西？保护症，这么奇葩的名字。”
    “对于一个人的保护欲莫名过强。我哥，对我保护欲太强，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冯戟瞬间闭上嘴巴，默默地坐下来。
    难怪那天他回来，听见卫雪晨房间有止不住的抽泣声，房门也被所上，他听到的只有卫雪晨因为哭声而接不上气的声音。
    第二天，卫雪晨眼睛就肿了，眼睛也肿着，就去上班了。
    他跟了一路，确定她进了公司，再回家。
    卫雪晨回来的时候，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又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她现在，好想吃提子。
    来化解一下眼泪流进嘴里的咸涩味儿。
    “冯戟，家里有提子吗？”
    “……没有，现在好像也不是吃提子的时候。”
    “好吧……”
    “你先休息，我休息时间到了，我还得上班，先走了。”
    ——
    等到卫雪晨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外面有流水声，还有切菜的声音。
    冯戟回来了。
    卫雪晨走出来，拆开一包零食。
    其实自己大可不必这么消极，保护好自己，向卫风暮证明她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了，说不定卫风暮就好了。
    “醒了？那你过来吃饭吧。”
    卫雪晨放下零食，走过去。
    “很快就要过年了，你怎么办啊？”
    ……
    她现在回不去。
    “看彦非能不能帮我糊弄过去。”
    喝完最后一碗排骨汤，卫雪晨抹了抹嘴。
    “等等。”
    冯戟起身，转身回厨房拿了一盘提子来。
    提子上还挂着一些水珠，看起来都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
    “好歹你也算是我的二房东，当我孝敬您的。”
    卫雪晨剥了一颗提子，塞进嘴里。
    没有彦非买来的甜。
    但是味道很不错。
    这么些提子，真不想剥皮。
    “谢谢。”
    这个时候能买到提子，也真是不容易了。
    ——
    “你真好了？确定没问题了。”
    “放心。”
    许菁暗暗松了口气，但心里总归还是不放心的。
    “不行。”
    “您觉得哪儿不满意呢？”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
    你……
    母亲的。
    卫雪晨内心口吐芬芳，表面笑脸盈盈。
    许菁把设计图拿给卫雪晨：“您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改啊。”
    “怎么改是你们设计师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还有，我年前就要拿到让我满意的设计图。”
    卫雪晨以满脸笑容目送他出去。
    “什么态度！”
    许菁站起来：“好了，赶紧回去改，我可不想加班。”
    卫雪晨主设计，许菁主沟通，现在看来，沟通没用了。
    “他们那个地方很难想的好吗？！这个设计图不好吗？”
    “要不我们今晚动手解决了他，然后把设计图扔过去怎么样？”
    “大雪子，你越来越暗黑了，我喜欢！”许菁欣慰地拍了拍卫雪晨的肩。
    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事儿了。
    “哎，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把咖啡钱给大雪子啊？”
    许菁这话一出，办公室突然就沉默了。
    章环站起来：“哎呀，就当是雪晨上次搞定了那个王总请客嘛！一般来说可是都要请吃饭的啊！算是便宜你了！”
    “不用便宜我，把咖啡钱还我，我请你们吃饭就行。”
    卫雪晨压根没指望他们能还钱，许菁提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行吧，那……明天晚上请吃饭吧。”
    “好。”
    ——
    “医生说保护症很多都是来自于家庭的破碎，但是我没有。”
    彦非看着他，许久，开口：“在你的印象里，卫雪晨是什么样的人？”
    “笨，蠢，傻，丑。”
    “我说性格。”
    “她……很会隐忍，不会主动和别人哭诉自己的不辛，她很倔强。”
    既然保护症对象是卫雪晨，那就要看看卫雪晨做了什么让卫风暮产生保护欲了。
    彦非突然想起卫雪晨曾经提到过的高中生活。
    职校的人，你以为是什么样的生活？有的人性格极好，但是有些人就是令人作呕。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所有人都很讨厌她。
    彦非起身，打了个招呼去了洗手间。
    “喂。”
    “你有跟你哥说过你高中吗？”
    “……很少，几乎不提。提了，也只是挑好玩的事儿说。”
    “你跟谁说过你高中过得怎么样？”
    “锦曦，若婷。”
    卫雪晨的高中如果不如意，那就很关键了。
    高中是人生很关键的一个时期，虽然他不知道职校是什么样的，但是毫无疑问，高中肯定是重要的。
    “好，我知道了。”
    “……我想吃提子了。”
    彦非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笑了：“好。”
    挂掉电话，彦非打给了周若婷。
    “喂，怎么了，暮哥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卫雪晨跟你倒过的一切苦水，全部告诉我，不记得就去翻一翻你们的聊天记录，能翻到多少是多少。”
    经过了一个世纪，彦非大概明白了卫雪晨以往的所有不如意。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发烧没去学校，没拿到当天的作业，第二天去的时候老师没有看到她的试卷，罚病还没好的卫雪晨站了一整节课。
    这些也只不过是小事。
    高中有一个女孩子叫赵梦盈，天天拉着卫雪晨讲着根本不重要的话题，要求卫雪晨帮她写作业，不给还大声喊叫。
    高中的卫雪晨在那时候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胖一点儿的女孩儿和她一起。除了那个女孩儿，卫雪晨基本不和其他人聊天。
    当时的陆锦曦周若婷处于学习压力，一两周返回一次还有无数的作业。
    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听卫雪晨倒苦水，而无能为力。
    高中的时候卫雪晨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得忧郁症。
    等到彦非从洗手间出来，卫风暮已经看了一半的综艺了。
    “速度真快。”
    “卫雪晨没有跟你说过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会哭。”
    卫风暮的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望向彦非：“她晚上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哭，几乎听不到声音。但是我听力向来好。”
    综艺节目的嘉宾突然开始爆笑，彦非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你第一次看她哭是什么反应？”
    “好奇，不解。”
    彦非点了头，他可能知道了一些大概。
    他看过心理方面的书，但是具体情况，还是得问心理医生。
    “走吧，再去一次。你要是治不好，她回来会把我打死。”
    卫风暮笑了：“彦非，我突然不敢把她交给你了。医生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原因，你就这么看出来了，那她要是嫁给你了，会不会所有想法都被你一眼看穿？”
    “多虑了。我很爱她，很爱。所以她的心思，我看不出来。”
    况且按照卫雪晨的脑回路，谁能追上她就是神人。
    “你有多爱她，我不清楚。但是我一定比你爱她。她在我这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不是那个火遍全网的言情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