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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周记铺子就开始忙起来,外加街道上的吵嚷声音,周正没办法安心睡懒觉,只能起来。
他洗漱一番,下了二楼,铺子里的伙计连忙放下活计,殷勤的道:“东家。”
周正环顾一圈,笑着道:“你们忙你们的。”
六个伙计飞快忙起来,手脚比平时麻利的多了。
周正看了一会儿,出门去吃早餐。
路过那处拐角,周正特意看了眼,空空如也,要么是藏起来,要么是换了地方。
周正神色如常,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早餐铺子。
吃了几个包子,要了碗茶,周正随意的观察街道两侧。
因为他意外的打通了南北居贤坊,这条街日渐热闹,铺子的生意好了不知道多少,租金也是水涨船高。
以前熟悉的几个人都走了,周正的周记在附近算是鹤立鸡群,显得孤僻。
周正坐了一会儿,又要了七份包子,豆浆带回周记。
“还没吃吧,七份,给六辙留一份。”周正将包子,豆浆放在柜台上与六个伙计说道。
六个伙计都是动作一顿,看着周正有些不知所措。
周正笑了笑,道:“吃吧,六辙回来了,让他到楼上找我。”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伙计忽然一笑,道:“谢东家,快,还不谢东家。”
其他五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谢东家。”
周正心情顿时大好,笑着上了二楼。
他坐在桌上内,摆好笔墨,开始练字。
练字是最能静心的,一笔一划,神情专注,下笔有神。
周正练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轻吐一口气,放下笔。
他的毛笔字依旧是在普通人眼里能看,在功名人眼中不堪入目。
周正看着他的字,满意的点点头,将这张纸挪到一边,准备继续写。
刘六辙从楼下上来,手里拎着一壶茶,道:“二少爷,你找我?”
周正拿着毛笔,道:“嗯,我打算修缮那个小楼了,你找些人,后天这样动工。”
刘六辙放下茶壶,道:“早就找好了,定金我也给了,待会儿我就通知他们,后天开工。对了,二少爷你打算怎么修缮?”
周正道:“我中午会画设计图,什么时候你找那个修缮的人来,我跟他商量一下。”
周正并不会设计,只是构想,画草图,还得要专业人士斧正。
刘六辙答应一声,道:“好,我这就去。”
周正看着刘六辙,这一天天的支使他好像有些故意不去,想了下道:“铺子再雇两个人吧,用来帮忙跑腿,不用你事事到处跑。”
刘六辙咧嘴一笑,道:“不用花那钱,反正除了开售和那个院子,我也没有其他事。”
周正道:“那就雇一个。”
刘六辙见周正坚持,只得道:“好。”
周正嗯了声,继续练字。
刘六辙这才转身离去,其实他一天事情很多,已经顾不上府里。
周正在辛苦练字,直到中午,他才从这种专注的喜悦中醒转过来,放下手里的笔,长吐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周正看着一下午练的字,总感觉进步很大,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倒了杯茶,轻轻喝了一口,尽管是凉的,他也喝的开心。
不一会儿,刘六辙端着饭上来,道:“二少爷,吃饭了。”
周正嗯了声,收拾着桌子,随口道:“成经济有来过吗?”
刘六辙将菜碟放到桌上,道:“没来过,也没人来传话。”
周正眉头皱了下,接过米饭碗,道:“外面盯着的人还在吗?”
说到这个刘六辙表情一肃,道:“还在,而且伙计还发现了一个,在我们后面,在河对岸的茶铺里,就在二楼,有两个人,几个时辰换一次。”
周正眼神闪动起来,端着的碗没有动。
一个昼夜不停的在前面监视,后面居然还有!这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居然对他花这么大的心思?
周正一边吃一边思索,即便是李家的人要为李恒秉出口气,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这不是官场里该有的报复方法。
周正想不透彻,慢条斯理的吃饭。
刘六辙看着周正,欲言又止,好一阵子还是低声道:“二少爷,丁家大小姐刚才从后面路过。”
周正一怔,连忙道:“有没有过来?”
刘六辙摇头,道:“我本来想去喊的,但又觉得不合适。”
周正思索片刻,嗯了声。
丁家大小姐显然与周方有感情,不肯放弃。但丁家家长不太愿意,丁家小姐的处境有些难。她这个时候来周正这个小叔子的铺子,肯定会引起非议,让丁家那边更不高兴。
周正吃了口饭,心里飞转。
丁家的悔婚是因为周老爹,周方的相继辞官,加上周正引起的风波太大,有所担心,倒是可以理解。但丁家大小姐与周方显然有感情,眼见鸳鸯被拆散,周正不能坐视不理。
想了一阵,周正道:“你找人打听一下,丁家老爷都喜好什么,与什么人交往。”
刘六辙立即明白周正的意思了,飞快扒了几口饭,含混道:“我这就去。”
刘六辙的性子倒是风风火火,周正笑了声,没有拦他。
周正吃完饭,收拾好,便继续看书,同时在等着成经济。
总有个人在身旁窥伺,任谁都不能若无其事。
一直到傍晚,成经济才来到周记,坐在周正对面,道:“东家,事情有些奇怪。”
周正放下书,看着他,道:“怎么奇怪?将你查到的都说给我听。”
成经济皱眉,似乎在组织话语,道:“顺天府那边打听不出什么消息,那领队的人是受他大哥刑部郎中何齐会的命令,但刑部没有下过命令,刑部也指挥不了顺天府做事。何齐会与李恒秉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官牙万千椫那边倒是透露口风出来,但也没有名姓,就说了一个‘七少’。”
“七少?”周正自语一句,道:“是哪家贵公子?”
成经济摇头,道:“应该不是,那人说不是京城口音,像是南方人,本来住在长安东街的一家客栈,昨天突然退房了,现在不知去向。”
周正右手捏着衣角,轻轻摩挲,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笑意,道:“事情有意思了。”
不是李家报复,也不是京中某些周正得罪的人,却是南方的口音,这件事,透着怪异。
成经济看到了周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连忙道:“东家,我这就去让人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京城也不大,一群南方人想藏都藏不住。”
“一群人?”周正抓住了这个词。
成经济一怔,道:“是,据说有十几个人,透露消息的人不肯多说,就这么多了。”
周正脸上笑容越多,更加好奇了,一群南方人跑到京城来找他的麻烦,还前后日夜不间断的监视他,这是要干什么?
成经济知道事情严重,道:“东家,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悄悄把他们抓了,好好审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成经济还是有些能量的,加上有周正,魏希庄做后台,悄悄抓了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
周正神色带笑,只是有些冷,道:“不用,我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你找些人,悄悄安排在周记附近。”
成经济肃色点头,道:“好,我待会儿就去安排,保证都是好手!”
周正拿起茶杯,拨弄着茶水,心里对这波人十分好奇。
盯着他的铺子,是想对他的铺子做什么,还是要对他这个人做些什么?被发现了还不走,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做些事情了。
“没什么事,出入小心些就是了。”周正喝了口茶,对着成经济平静说道。
成经济哪敢放松,周记前后都有人昼夜盯着,这些人分明是要搞些大事情!
成经济肃色道:“是东家,那我去安排了。”
周正嗯了声,目送他离去。
周正依旧抱着茶杯,从怀里掏出魏希庄给他的令牌,心里想着,得找人问清楚这块令牌到底怎么用了。
坐了一阵,周正放下茶杯,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画九江阁的设计图。
九江阁就是周正买下的那座小楼,他打算做一个不一样的藏书楼,自然就要好好设计一番。
入夜,周记后面,隔着一条河的茶楼里。
穿着紧身衣家仆模样的壮汉进入茶楼,来到二楼一个房间,瞥了眼周记方向,道:“有什么动静?”
壮汉身旁站着一个瘦弱的,他道:“我眼都没眨,那小子除了早上出去买了几个包子,一天就没出来过,连家都不敢回,肯定是知道怕了。”
壮汉盯着周记,道:“别放松,九少那边已经摆平,那魏希庄已经灰溜溜的在来京路上了。七少说了,周记那些东西的配方必须要搞到手,若是在七少手里,那肯定是一条财路!”
瘦弱的道:“放心吧,我一直盯着,只等七少发话。”
壮汉看着周记彻夜未熄的灯,道:“小心点,姓周的毕竟是当官的,不要着了他的道。”
瘦弱的笑了一声,道:“怕他做什么,他现在都成缩头乌龟,已经两天不敢出来了。”
壮汉冷哼一声,道:“给我小心一点,他在都察院那边还是有点能力,要是他动用都察院的人给我们设套,后果你担得起吗?”
瘦弱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微变,道:“是,我记住了,一点大意不能有!”